辰时,暖阳,庆典在即。
那八字胡管家,走进主殿,在城主朱鹮耳旁言语一番。
而后便行至殿门,一招手,前后左右共三十二扇殿门被婢女们推开,屋外四周景色尽收眼底。
又朝殿内外唱喝一声:“庆典在即,诸君就位!无双巨幕,相庆同杯!”
话音一落,主殿下方了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不一会儿,又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屋顶传来。
水流从四方房檐落下,殿外的暖阳响映,形成四道雪白的水幕。
水幕源源不断,像是掉进了深渊一般,听不到一丝声响。
殿内众人惊讶于眼前的造就,赞不绝口。
如此一来水幕隔绝了外边的声音,而殿内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
“当当”两声,主殿前后左右四处勾连外部的房梁,被两个小厮取下遮板,露出八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原来这几根房梁是镂空的,用来串联各殿。
果然是用心良苦啊,不然这家大业大的,还真不好联系。
见那管家咳嗽一声。
不一会儿,窟窿深处回传两声咳嗽,管家一看测试无误,如此才作罢。
嗡嗡嗡。
随着几声巨响,周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仿佛就在身边有人说话一般。
“禀告城主,水幕已经准备好!”
水幕中,浮现前后左右四个小厮的身影,朝大殿内作揖,异口同声道。
那管家见城主饮茶不语,遂对外面的小厮说道:“开始吧!”
那四个小厮,移开身子。
周围三面侧殿,廊回小筑,倒映在水幕上,各种人物景象。
满座六千余人,此刻一览无余,仿若坐在身边一般。
一声“吉时已到”,礼乐起,红花飞舞。
两个新人沿着浮台,缓缓步入大殿。
行至大殿中央,十位祭司开始在浮台上驱邪,跳着一种传承千年的舞蹈,为新人祈福。
正当众人沉醉于眼前的景象时,一个身影正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天品甲字一号桌。
“林院长,老朽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延绵,儿孙满堂!”
徐八八穿着奇异,站在林敬山面前,引来同桌的围观。
“就冲这句‘儿孙满堂’,林院长一定要满饮此杯,哈哈哈哈。”
林敬山见来人穿着,本不愿搭理,见无双城主朱鹮有此一言,林敬山哪里敢不从。
于是举着酒杯站起来,冲着徐八八,笑道:“借你吉言,同乐同乐。”
“哈哈哈,同乐?只怕未必同乐。”徐八八微微笑,用了一种挑事的语气道。
声音虽小,但林敬山听的非常清楚,脸色立刻沉下,低声说道:“老先生此话何意。”
见林敬山起意,徐八八却不心急,缓缓说道:“我乐,但林院长尚缺三乐!”
“哦?”林敬山冷笑一声,见四下没有人注意,索性继续问道:“老先生说说林某尚缺哪三乐?”
“这第一乐,便是齐家之乐!”
“何谓‘齐家之乐’?”
“夫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齐家之乐,便是兄弟齐心之乐。”
“我与弟华山几十年兄弟之义,朝夕相伴,富贵相随,此种情感,又怎么会是你一个外人可以揣度的?”
“那为何不见他子嗣一同前来?难道他没有子嗣?”
“华山未娶妾室,所以只有一女,留在老家侍奉老人,孝心可嘉,怎么可以阻挠呢?”林敬山放下酒杯,像是失去了耐心。
“这第二乐,便是信义之乐。”
“我林敬山驰骋沙场十余年,纵横商场更有二十余载,身家何止千万?没有信义如何能聚起这金沙成塔呢?”
“聚成塔之金沙,在座的天品甲字上中下三级宾客,哪一位没有这个本事?”
见林敬山没了兴趣,犹有些情绪波动,徐八八索性放开嗓音,旁若无人的继续说道:“可一诺千金之魄力,信守诺言之决心,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至少林院长尚缺这一乐。”
同桌众人一听徐八八的言论,纷纷侧耳倾听。
“林某一生坦荡,倒不记得有悖于道义的事!”
“这一女配二夫,算不算失约?”
“放肆!”林敬山勃然大怒,可眼见庆典在即,宾客在侧,也不好发作。
于是调侃道:“难道你指的是十五年前,为小女许配徐家小子一事?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难不成,为了当年一句不清不楚的言语,就要毁掉我女儿一生的幸福?”
台下有人应合:“这是我们也听说过,信守一诺是小义,儿女之幸福才是大义。况且徐家小子早就听说他右手使不得力气,不能修炼真气参军为国,又不能下地种田,这样的废物有何用处?”
“是啊是啊,老人家就不要多管闲事了!一看你就不是他的家人,能来这里的都是朋友,何不把酒相庆?”
见台下众人为林敬山辩护,徐八八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徐家小子是废物,可台下众人有几个见过徐家小子?人生在世,如梦幻泡影,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也许他就坐在这大殿当中呢?”
“这就是老人家强词夺理了,这房中的贵客,除了妻儿家眷,有哪一位年纪不过四十五岁的?巨万之资尚不得进,更何况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臭小子?”
“老人家,快回去坐下吧,何不痛痛快快多喝几杯米酒,多吃几口佳肴?”
……
那林敬山见有人为自己辩护,倒是见好就收,只道来者是雷音学院的人,可不敢在这时候发生不愉快。
于是端起酒杯,笑脸相迎说道:“看老先生的装扮,像是从大月国而来,能不远千里来喝林某一杯水酒,就是林某的朋友,林某定当好生招待,还请老先生同我共饮此杯,共消误会。”
“老朽不才,正式为那徐家小子的婚事而来!”徐八八并没有顺着林敬山的话接下去。
“老匹夫,你不要欺人太甚!”林风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徐八八并不理会,林敬山招了招手,示意林风不能造次。
“若论功夫,徐家小子虽然右手有伤,但未必不是无双少城主的对手!老朽与他比武,曾输给过这小子,如果无双少城主同我比武,能胜过老朽,这门亲事才算定下了。”
“大喜之日,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林敬山脸色发青,已是忍无可忍。
台下众人点头附和。
“林院长,老朽且说完这第三乐,而后你再定要不要信守承诺。”
见林敬山不语,徐八八抚了抚嘴上的胡须,又继续说道:“这第三乐,便是今日之乐,注定不会圆满!”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