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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皇帝的新装

(改编自安徒生童话)

皇帝坐着,等着。他坐在自己那把最舒服的椅子上,穿着自己最舒适的下午装束:真丝阔腿裤是猩红色的,可爱的紧身夹克(挺像家居服,但时髦多了)也是猩红色的,不过颜色更深一些,再配上橙色滚边,对比强烈。真是个大胆的搭配,而且……

咚咚咚。

……这不是这个下午的主题,不是,不在礼貌的敲门声之后。这个下午的主题是明年的阅兵游行,他的大臣急切地要向他汇报活动的细节安排。

大臣坐下了,打开他的计划书,开始阅读。他不时就一些问题的几种方案询问皇帝的意见。皇帝发现,对自己毫不在意的事情要发表意见是很困难的。他倾向于接受大臣的建议。

“现在我们要谈的是仪式上的礼服。”大臣说。

“礼服!”皇帝大声叫嚷起来,突然产生了兴趣。

“按照惯例,您的祖先选择天鹅绒披肩,上面有……”

“哦,不要管祖先的惯例!”皇帝说,“有历史意义的礼服大家都见过了,阅兵游行需要的是一些新的东西,一些面向未来的东西,一些……特别的。”

大臣的情绪有点低落。找新裁缝,新设计师,高级定制……他做这类事情已经好多年了,想法早已枯竭。难道皇帝还不明白吗?

咚咚咚。

又一阵敲门声。

“陛下,”男仆说,“有两位男士正候在宫门前,急着要见您。他们说自己是一家新的创意时装铺的创立人。”

“哈!”皇帝嚷嚷起来,“太棒了。我们正在讨论仪式上要穿的礼服。也许他们有一些特别的点子。”

大臣合上了他的计划书,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就那么等着直到那两个男人被带进了房间。

“陛下。”其中的一个男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至高无上的尊贵的皇帝陛下。”另一个男人也鞠着躬,鼻子都快碰到地毯了。

“我们为您带来了男装的设计灵感。世人从未见过的最精美的料子……”

“非常精致,非常轻薄,非常精湛的织法,只有最有品位的人才能懂得它的品质……”

“愚蠢的人,无知的人——他们既没有能看见它的眼睛,也没有能欣赏它的智慧……”

“但是您……”

“陛下……”

“至高无上的尊贵的皇帝陛下……”

“您的智慧无与伦比,在这个国度,无人能与您媲美。”

“所以为了您,我们愿意编织一件礼服。只有陛下您才配得上。”

皇帝听着他们的话,慢慢高兴起来。“这就是我要的,”他宣布,“我指定你们为我制作一件礼服,在明年的阅兵游行上穿。百姓们看到这件礼服的时候会说:‘瞧,这就是要带领我们充满智慧地走向未来的皇帝。万岁!万岁!’”

两个男人拍手、鞠躬,大臣皱了皱眉。

“费用呢,”他说,“你们要多少钱?”

两个男人颤抖了一下,仿佛谈到钱很不雅似的。

“能为陛下制作礼服,并将它呈上作为礼物是我们的荣幸。”他们说,“我们要求的仅仅是材料、一个工作间和在此期间我们的住处。”

就这样,成交。两个男人锁上门,在门背后秘密地工作。他们就住在工作间楼上的房间里,厨子把食物送到他们门口。至于工作,他们要了丝线、金珠子和珍珠纽扣……

“我爱读材料单,”皇帝跟他的大臣说,“我只能想象他们正在做什么。”

礼服的制作花了好几个星期。那两个男人要更多的材料。大臣有一点点担心,因为没有人能够想象出来他们正在做的是什么。这些名贵的材料到了他们手上会变成什么样呢?

“一切尽在掌握。”这就是他得到的所有答案。那两个男人喃喃地说,将“那件礼服”视为头等机密是多么重要。阅兵游行的日子日趋临近,他们来给皇帝量尺寸。是时候裁剪那神奇的材料,开始缝纫了。他们仅仅再需要一点点东西就能够为这一项完美的工作画上句号。

“我希望你们能够准时完工,”大臣抱怨说,“阅兵游行已经准备就绪,就差这件昂贵的礼服了。除非我亲眼看到你们有进展,否则我就不得不拿出那件珍贵的有历史意义的天鹅绒披肩了……”

“一切都会好的,”那两个男人说,“仪式前一天——好吧,仪式前一天的早晨,这样你们就不会焦虑——我们会让皇帝试穿他的新衣。”

他们说到做到。在约定的那天,他们带着一个有轮子的衣橱来了,衣橱被锁上了。他们互相嘀嘀咕咕,其中的一个夸张地打开了橱门。

“聪明的人们来看吧,来欣赏吧!”另一个人大声地宣布。

皇帝沉默着。它尊贵吗?它神奇吗?他会说什么呢?

“天呀!”皇帝说,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尖,“我该怎么说呢?这件新衣……真是难以形容。它的颜色……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臣你怎么看?”

事实上,皇帝在衣橱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大臣也一样,可他该怎么做呢?如实说,那他就是个蠢货——一个有眼无珠、不会动脑筋的蠢货。这绝对不行。他必须想个办法,越快越好。

“我们提供的紫色染料非常昂贵,但到您手里就值得了。这真的是太棒了!瞧,新衣上的金子,还有珍珠纽扣。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当然,在服饰方面的造诣,我怎么能比得上陛下呢。”

那两个男人随后说:“至高无上的尊贵的皇帝陛下,明天您就能穿上这件无与伦比的袍子参加阅兵游行了。”

皇帝不住地点头,对大臣说道:“你去发一份告示,确保百姓们准备好观摩明天的盛况。肯定会有很多人需要学会如何充分欣赏这件袍子的。”

于是,大臣赶紧前去签发布告。他通知了侍臣,他通知了马车夫,他通知了传令官,他通知了街头公告员……他甚至前往集市,走到熙攘的人群中,确保每个人看到皇帝的漂亮新衣时要大声欢呼。

第二天,那两个男人前来帮助皇帝穿上新衣。

他们一边服侍皇帝,一边说道:“先穿上衬衫,然后是马裤,再然后是披风,再系上腰带,戴上头巾。陛下,您能认可我们的工作,我们倍感荣幸。好了,现在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为您服务,我们深感荣耀。”

皇帝点了点头。他努力不让自己在敞开式的马车上发抖。他几乎感觉不到穿着衣服。这衣服的确很棒,虽然没法防风。皇帝坐定后,车夫驾着马车朝门口驶去。皇帝终于来到了广场。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人群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如波涛般的欢呼声。人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然后……戛然而止。这件新衣漂亮吗?它神奇吗?

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骑在父亲的肩头,用铃铛般清脆无比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这个人没有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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