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至少邬恪华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可直到朱平裕把一袋金锭扔在他面前,青石砖和金锭碰撞,黄绿相间,散落一地。他先是一怔,随后竟抚掌大笑道,“世人皆爱黄白之物,朱公子竟独爱这黄绿之物吗?”
朱平裕当即脸色一沉。旁边的狗腿子见场面不对,连忙上前圆场,毕竟真要惹朱平裕发了火,他们一帮人都得不着什么好,
“朱公子,您先上里面歇着。这小子不识好歹,我们替您教训教训他。”
说着就极为不善地把邬恪华拉到角落里,三四个人也紧跟着围了上来,为首的人道,
“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朱家在大燕是什么地位你不知道?让你替考是你的荣幸,此后你小子便算得了一条路,富贵权势更是半点少不了你的。你要就此应下,给朱公子磕个头道个歉,我等也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咱们也算结个朋友,以后官场上互相有个照应,”
说着语调一转,
“可你要不识好歹,得罪了朱公子,仕途毁了事小,性命丢了事大。”
这也算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邬恪华虽性子执拗,可也不痴傻,此时和他们硬碰硬并不可行。为今之计只有想个脱身之法,毕竟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邬恪华掩了掩紧攥着的拳头,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不答应朱公子,是因为我有隐疾”
狗腿头子一愣,随后狐疑地道,“什么隐疾?”
“我儿时顽劣,上山时不小心摔断了手,自此便不能长时间动笔。乡试那次是家里人为我寻了个乡野名医。本以为能就此痊愈,没想到前几日旧疾复发,私以为仕途无望,便想着会试也就做了罢。我方才情绪激动,因是想到自己苦读十余年,最后竟都做了空,一时想不开。并没有对朱公子不敬的意思。”
这话半真半假,邬恪华在会试便遇到这么一出,自知自己无权无势,无力与朱家抗衡,可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为朱家卖命一辈子。想来也罢,君子穷则独善其身。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既无缘仕途,那便做回乡野村夫又何妨。
“既然如此,你这就和我去给朱公子磕头道歉,替考的事咱们以后从长计议。”
“并非我不愿,只是……这空口道歉未免不显诚意,我行舍中有一块上好墨砚,乃祖上从一文豪处偶得。我便借此墨砚,以表诚意。能换朱公子欢心,大家也都能得了好。”
狗腿头子眼珠子转了转,理倒是这么个理,就怕这小子耍什么花招,到时候自己要惹了朱公子的气,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三个,去跟着他回行舍取墨砚。跟紧了,要是让这小子跑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邬恪华自然是没有什么墨砚的,他祖上世代皆是贫农,也没机会接触什么文豪贵人。这么说不过是想趁机脱身而已。
出了院门,邬恪华才舒一口气,剩下只要把这三人甩开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