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出了一小段路,他放手在池伊刚坐着的座位上,还有些温度残留着。忽然,他无意间摸到了一部手机,是池伊的,下车之前她刚接了一个电话。他赶紧掉头。
到了宿舍楼下,他按照记忆中池伊房间的位置上楼。走道的灯光昏黄,他看见池伊正蹲在门口处,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一样一样地找着。
“怎么不见呢?”她一脸懊恼。
“是不是在找手机?”她扭头一看,男人正踏着灯光而来,如同神袛,英俊而清冷的面目由模糊到清晰。
“手机?原来我落在你车上啦。谢谢秦大哥特意送上来。”她接过手机。
秦叶城看了一地的东西,再看看门把锁,已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忘带钥匙了?”他也蹲下来,目光和池伊地平行,他身材高大,而池伊身材娇小,在他身后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已经全部盖住池伊的。由于背光,他的脸看得不很仔细,但在影影倬倬之中更添魅惑。
“应该是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我忘性比较大,这都不知道换几次锁了”池伊懊恼更甚,抱怨中也添了娇憨。她一直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深怕自己会陷入他极度的温柔漩涡中,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没关系,秦大哥您先回去,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她慢慢将物件一件一件捡回包里。
“池伊,你觉得我现在可以安心把你留在这里吗?”秦叶城似乎有些生气,生气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没有把自己列入她可以寻求帮助的范围之内,有些人天生就很怕欠别人东西,特别是人情,所以一开始就划清界限,池伊显然是这种人,如果自己不强势进入她的世界,恐怕她也只会停留在自己的世界。
“真的没关系,学校周围有酒店,我去随便住一晚好了”池伊眼里有一种叫做倔强和坚持的东西。
“那你带身份证了吗?”秦叶城一提醒,她才醒悟过来,平时身份证是不离身的,但是今天出门之前却该死地不带。那怎么办?难道今晚就要在宿舍门口蹲一晚了吗?
“池伊,我在离学校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个小公寓,你今晚先去那里凑合一晚吧。我回秦家”秦叶城顺势抛出橄榄枝,此时池伊也不再坚持了,实在是不想整夜睡不安稳。
“好,那就麻烦秦大哥了。”她迅速收好地上的东西,由于蹲的时间有点久,站起来又有点急,池伊一阵眼黑眩晕,好在秦叶城及时扶住她的手臂,不然有可能直接摔在地上了。
“没事吧?”秦叶城关怀地看着她。她慢慢收回胳膊,站稳。
“没事,那个,就是站起来有点急,那我们走吧。”池伊和秦叶城并肩走下楼梯。
秦叶城将她送到自己的公寓之后,细心嘱咐她锁好门,才驱车离开。池伊看着这个他所谓的“小公寓”傻眼了,这是两层的设计,很宽敞明亮,地板铺着暖黄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右侧楼梯之上,踩上去软绵绵的,很舒服。冰箱洗衣机一应俱全,但可能是因为主人不常回来的原因,客厅的沙发盖着的白布还没揭开,整个公寓也少了人气。池伊洗漱完之后,躺在秦叶城的房里,很快入睡,一夜好眠。
池伊是在晨光中醒来的,出门叫了辆滴滴便回了学校,临走之前,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大厅桌子上压着。在校门口附近的店里买了两个包子和和一杯豆浆,池伊就打电话让人来开锁。
开锁的人是一个有点富态的大叔,挺着大肚子。头发长短不一,有些花白。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用工具开锁,当他说话的时候,口里冒着一些烟气,熏得池伊非常不舒服,只是她不好当场发作。
“姑娘,你这锁换过几次了吧,下次可要记得带钥匙啊。”说罢,门哔的一声就开了。池伊付钱好了,趁着大叔收工具的空挡,有点严肃地对他说:“叔,不要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大叔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地说:“叔知道,也尝试戒过几次,但是都没成功,走啦,姑娘。”池伊无奈地摇头,她目睹过朋友的爸爸因为吸烟太多而导致肝硬化,最后医生也无能为力。她不懂为什么大家明明知道吸烟的危害却仍然不肯放弃吸烟,不过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不理解的事情。
等到屋里的烟味全部散去,她关上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起早上放在秦叶城公寓的纸条,觉得自己傻气,也不知道秦叶城什么时候才回公寓,而且感谢的话用手机发送远比纸条更为方便吧。林茉曾经说过,往好听的讲,池伊有一点古典浪漫的气息,偶尔干一些和这个时代有点出入的事情。往坏的讲,她有一些传统和龟缩,不敢直面一些问题,像一只乌龟,喜欢安全地藏在自己的壳里头。虽然池伊尝试过反驳,但发生的事情印证了林茉的话。池伊抱过枕头压在自己脸上,好吧,阿茉你又对了,真不愧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闺蜜。
当秦叶城驱车到自己的公寓时,发现公寓内早已没有了池伊的身影。客房里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像是没人踏访过一样,只有满室的阳光和漂浮在空中的细小颗粒,但仔细一闻,又仿佛空气中还存留着她的香味。秦叶城把刚买的早餐放在客厅的木质方桌上,瞥见了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字体清晰可见:
秦大哥,非常感谢你昨晚收留我!如果你哪天想念学校周围的美食,我一定带你品尝个遍。非常感谢!——池伊
秦叶城把纸条放回桌上,随手拉起同色的椅子慵懒地坐着,俊脸有些落寞,他长指打开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缓缓吃着,另一份和一杯红枣枸杞茶却孤零零地无人品尝,独自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