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唐煜不悦,这个长缨是越发主意大了。
长缨知道叫他发现了,也不害羞,身上搓两把就躲在石头后面穿上了衣服,“兴你来,就不兴我来?什么道理?”
唐煜气结,“你一个…一个…”他想说一个女子,但又怕有人听见。“你总该知个分寸”
长缨穿好了衣裳,因为没有刻意涂抹,那张脸一瞬间惊艳了四方。
“你?你是…你怎么?”唐煜结结巴巴,不敢相信眼前这美丽的女子竟然就是长缨,不过仔细看去,倒还是长缨的底子,只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甚是灵动,直吸人神魄,瞬间唐煜的脸就红了。
长缨看他那惊叹模样顿时明白了,从衣服里找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盒子,涂涂抹抹,一会儿就变成了那个又黑又老气的长缨。
“怎么样?看不出来了吧!”长缨微微一笑。
“你还是跟着常阿翁吧,他会照顾你!”
“嗯,看情况再说!”
“别敷衍,我说真的呢”
“我以为大家都去下边的湖洗澡,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来这么远的地方呢!哎,你瞧见那湖了吗?居然是人造的大坝拦截而成,你说你们这时代的技术啊,竟然能造大坝!”
“什么时代?又哪里有大坝?”
“就下边的啊,离这不远,你瞧过没?”
“是看见有一个湖,不曾见有什么大坝”
“走,我带你瞧瞧去!”
两人整好衣裳就顺着河水往下去,约一柱香功夫就到了那坝下,唐煜飞身踩在坝下一块石头上,瞧了半天。
长缨躲在地上也歪头琢磨。等唐煜回来时,他脸上神色凝重,看了眼长缨,不等他说话。
长缨一只手拦住,“别说,我猜猜,你要炸坝?”
“水还不够!”
“嗯,是远了点儿”
两人正说着,那娄四就找来了,见到唐煜长缨在坝下,终于舒了一口气,“爷,我在水下好一顿找您,怕您出了意外,我就寻思你水性那么好,不能啊,就顺河往下找,离老远看着就像,可吓死我了!”
长缨噗嗤一笑,“粘得够紧啊”
唐煜眼风一扫,长缨立马闭嘴。
唐煜正了脸色,向娄四问到,“这水坝怎么回事?”
“您说这个储水的啊?也不知多少年了,我爷爷那辈儿就有了,没别的用处,就储水用,怕天旱!”
“经常旱吗?”
“早前确实旱,这两年不那么厉害了,不过这不也七八天没雨了吗?估计快下了吧!”
“咱们回去!”唐煜心里有了算计,带人回村里了。
回去时,村里乌央央站满了人。
“怎么回事?”唐煜皱眉道。
这些人都村民形容,其中一个见了娄四忙上前问道,“哪个是青芒山小霸王,小唐王?”
娄四笑着向唐煜一指。
那些人见唐煜年纪轻轻,顿时一愣,再看那小霸王皱了眉头,浑身上下透着无上威严,立马俯首下跪,“小唐王在上,请受我等一拜,小的们愿任您差遣,只要能杀尽北鞑,叫我们干什么都成!”
“慢着!”唐煜打眼一看,那乌压压的人从五石村里排到村外,也不知多少,“承各位厚爱,唐某不才,如想投军,请找这位黎教头”
黎教头缩缩脖子,他可没这么收过军啊!“他们奔你来的,你看着办吧!”
唐煜吸了口气,“好吧,北鞑入侵,咱们同仇敌忾,随我一道去找主帅也没什么不行,只一点,我不是什么小唐王!”
众人喜形于色,那领头的拜谢不已,“我们都是附近村民,听说您威武善战,巧击北鞑,仰慕不已,只要能跟着您,小的们必肝脑涂地!”
唐煜问道,“你们多少人?”
那村民忙道,“贞乡柳镇齐家岗,南亭东乡余同镇,大大小小,糟了难的人都在这了,大约五千人,小的十三四,老的五六十岁的也有,您别嫌弃,只要能夺回家园我们都豁出命了!”
“对,夺回家园!夺回家园!”众人边喊边红了眼眶,他们都是失了亲人的!
那领头的叫五目,二十来岁,原是个铁匠,师傅为保护他叫北鞑抓走了,师娘被辱悬梁自尽,说起报仇,他第一个敢豁出命去!
几个领头的进到常老头屋里商议去了,那乌压压的人席地而坐,身上带着被褥米粮互相接济照顾。
“你们怎么不去找大有正规军?”唐煜问道
五目憋了憋嘴,“小唐王,哦,大人,那大有军退据青州城,城门禁闭,眼下谁也进不去!也不知怎么了,听说大有军主帅带五万兵马勤王去了。剩下的七万大军竟然只退不攻,这不明显把我们抛下了吗?叫人怎么信任他们?”
“我们也是大有军!”黎教头正色道!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新军,你们智取破敌!你们……是希望”五目说话声越来越低。
众人被五目带入情绪,不免一片悲凉。
“行了,眼下破敌是紧要的!还是原来的打法,咱们人少,必须夜半突袭,眼下对付一下,明晚就攻下山去!”众人精神振奋,你一嘴我一嘴,说的好不热闹。
那窗下偷听的斥候,心中雀跃不已!真是天助我也,村民们太多太乱,关押他的柴房也忘记落锁,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得了消息去复命,总算能将功补过了吧?
他这边刚走,长缨就进了屋,向唐煜嘀咕几句。唐煜轻声道,“知道了,中途拦一拦,别死了就好!”
“得令!”长缨转身去找万茗去了。
因为人太多,米粮不够,唐煜吩咐弓箭手去山上狩猎,可怜那山上的活物,连蚂蚱都被穿成串烤了!
入夜,在高处安排了巡防兵,娄四并五目跟其他几个地方领头儿的把所有人安置进村。一时间那村头巷口全是人,篝火冉冉,肉香四溢,人虽多,却齐整有序!
黎教头不免感叹,唐煜真将才也!短短时间之内竟然收军五千,加上在他手下重获新生的新兵,共计六千!六千啊!比来的时候人还多呢!
那斥候被万茗跟长缨拦下,险些丢命,浑身刀口无数,血葫芦一样奔回北鞑军营,北鞑军得知那神勇小将领兵六千占据了五石村,不敢去招惹,只悉数点了余兵星夜赶往青州城,一方面通风报信,一方面等那小将自投落网,好歹挣回颜面。
时当秋月,商飙徐起。跑了一天一夜,人马皆疲,十万大军竟生生叫唐煜吓住了,硬打起十二分精神,陷阱布好,刀斧手埋藏已毕,直等了一宿,夜半就下起雨来!
北鞑军湿淋淋,惨兮兮,天边微亮时,主将达旗尔虎目圆睁,骂了声儿,“pi si da !”命众军退!
退在一处的北鞑军丝毫不敢懈怠,加强了警卫。可就在当夜,众军好不容易松松玄儿得酣眠,不想滚滚饮马河突然暴涨,只见天边一片白,片刻间淹了北鞑营房。
人马滚入水中,卷进沙石里,转眼就没了影儿,近九万北鞑兵遭此天灾,到了夜里更是逃无所逃。第二天,侥幸逃命的达旗尔领着剩下的几千人退出青州,担心半路有埋伏,一路胆颤心惊由边境直退回老家去了!
是天灾吗?不,唐煜炸了大坝!
饮马河水线回位后,只见尸陈两岸,哀鸿遍野。
追随唐煜下山的六千新兵看到这一幕鸦鹊无声!
是震惊,惊于唐王杀伐果决,火雷伴天雷,滚滚饮马水;是惊叹,叹服不费一兵卒,泥沙埋骨枯!
行到江边,新兵搭建简易桥梁,唐煜骑着如墨宝驹,向下发话,“北鞑已退,众乡可家去,余下新兵按照原来编制列队,听黎教头令下”
黎教头推脱不答,如果说之前以少胜多叫他叹服,这次水淹北鞑军直叫他心生敬畏!“唐………唐小霸王不要推辞,黎某愿听从您示下!”
唐煜不愿多耽搁,吩咐众新兵先行过河。五目,娄四领着余下愿意追随的村民过河,等到了城下,一点人头,只走了一百来人。
黎教头向城墙上喊道,“大有新兵归营,速开城门!”
话音一落,城门立马打开。为首骑马者乃是玉面宁王赵禾。宁王一身鎏银蟒服,足蹬镶金云头皂靴。骑着一匹溜光赤乌高头大马,温和端稳,眉眼挂着笑意,全没有天家压人一头之势。
“宁王?”黎教头一脸惊讶,只见那副帅闻闯伴在其左,后面甲士夹道,城里更是百姓呐喊相迎。
“这位小将可是唐煜?”宁王看向唐煜,眼中一片赞许。
长缨伴在唐煜右侧,距离宁王较近,一时间看呆了眼,他......他是廖辰?“你是.......廖辰?”
宁王看向长缨,“廖辰是哪个?”
唐煜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是唐煜,拜见宁王!”
宁王也下了马,拖住他的手道,“闻名不如见面,唐公子天人之姿,小小年纪,运筹帷幄,居功甚伟,乃真将才!”
唐煜再拱手道,“不敢当!”
宁王含笑点头,慢一步与唐煜并肩进了城。
城里百姓更加盛情,纷纷赞叹宁王得良将。
如果说之前长缨留在军中尚有迟疑,如今见了宁王更加坚定了留在大有军的决心。因为一直伴在身侧,唐煜着实不满长缨那直辣辣的目光。
宁王倒是混不在意,只瞥见万茗时点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