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拉着缰绳,王零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坐在他身旁,规规矩矩,但是从他紧张的神色不难看出,他很不适应。
这位少年是甄家的第三子,名为甄尧,继承了他父母的优良基因,长的也是极为英俊。他的眼神一直注意着王零驾车时的动作,似乎像是在学习。
王零丝毫没有照顾他的意思,毕竟这种人将来也不可能亲自驾车。身后的车厢中偶尔传来几声嬉笑,张氏带着她几个女儿非要一同坐进这辆车,还把她的这个儿子放在王零旁边,说让他跟着学习一下。
“你二哥没死,会不会让你很失望?”王零随口说了句。
甄尧迟疑了一下,他其实很不确定这是在问他。
王零没等到他的回答,从车厢的小窗处,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王零:“不会聊天就别聊,好好驾你的车!”
“好!好!”王零应付着唐雨的责问,她们在里面开女子座谈会,还好没讲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只是在读着一些王零默写下来的书。
“并非如此,我从未有过此心!我的才能不及兄长,所以兄长继承家业对我也是一个解脱!”甄尧小声说着。
王零没有转头,毕竟司机可是要集中注意:“可从你的名字看,你可承受了不小的期望!”
甄尧点了点头:“是!”
“会骑马吗?”王零看着朝这边跑过来的眉间雪问了句。
“六艺之御皆包含骑马与驾车,母亲在幼时就对让我们学习了!”甄尧自信地说道。
“那你骑上那匹赤马,就是没人骑的那匹!”王零用手指了一下眉间雪,“等下它会到与我们并行,到时候你就一跃而起,抓住马鞍上的凸起,然后翻上去,是不是很容易!”
甄尧的眼皮不断地跳,在这样的速度下跳车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他母亲吩咐他一定都要听眼前这个人的。
“眉间雪很通人性的,不要害怕!”王零怂恿着。
甄尧一咬牙,果断一跃,正如王零所说的那般,很是轻松,只是噩梦现在才开始。眉间雪确实很通人性,但是仅限于王零一人,其他人上马总会激起它的凶性,甄尧便在这种情况下和眉间雪僵持着。
天色暗的很快,不得已,王零降下了马车的速度,距离到天河山应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周边护卫的士兵也收缩了过来。眉间雪也不闹了,将已经瘫倒的甄尧抗在背上背了过来。
刚停下车,天色就完全黑了,王零对着车厢交代道:“别下车!”
“时辰不对啊!”王零皱着眉头将甄尧从马上放下来,放回到御者的位置。
最先赶到这里的是雷恩,他本来就离得近,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是那么显眼。
“刚入酉时!”雷恩将车周边的灯点着。
“让其他人都别慌,各自原地驻守,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只是日食而已!”王零说着,他也记不清这时候为什么会有日食。
在将一盏灯递到车厢时,里面传来唐雨的询问:“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可以出来,只是慢一点,外面很暗!”王零将门打开,放好走下的阶梯。
在她们都出来后,王零才进去,将拿下藏在下面的马扎拿出来,对着众女说道:“你们现在此地休息一会儿,待天亮后我们继续出发!”她们的每人手里还抱着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应当都是蔡琰所写。
“天亮?”小琬疑问,四周明显没有扎营的动作。
王零没有解释什么,从车队的开头和结尾都有人来了,赵大首先询问:“你们没事吧?”
“这是小事,不值得你亲自前来!”王零回复道,“我们的士兵不会乱,但是甄家那些人还不知道,还是先听张耀说吧!”
张耀,此时应该叫他甄耀了,由于前些日子的事,他光荣地从一位外臣,晋升到能入甄家族谱的人了。他欠身拜道:“确实出了些混乱,不过我让他们暂时留在那里了,但若是一会儿天色未亮的话,肯定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不用担心,天肯定会亮,就算混乱,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王零仰头看了看没有任何星光的天幕。
果然,不足一刻钟,天色便亮了起来,车队也在短暂的整备后开始启程,甄尧也在这段时间恢复了过来。
看着从西南方亮起的光,王零皱起了眉头,他基本是不信什么命的,但是他这次很明显地感觉冥冥中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
而且这种感觉,似乎赵大也感觉到了,他没回到前面,就骑马随着车驾缓缓前行:“我心里突然慌了!你说是不是最近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样的事算大?”王零不在意地说。
赵大哑然,对于现在已经走上正轨的他们来说,能称得上大事的也只有真正的防御战,面对袁绍的进攻他们其实一直都在演练相关的战术。
“不管发生什么,自乱阵脚才是大敌。”虽然王零这么说,但是赵大的风格从来都不是这样,他才是山里最稳的那个人,而王零是那个一直给他信心的人。
让他们心惊的事很简单,因为刘协回到雒阳了。王零并不想过多影响其他的事,就是因为若是做的越多,事情的发展就会越超出他的认知,就如此时。
归根到底还是他们出手,让董承和杨奉两人有所顾忌,虽然他们走了,但是朱儁却好了。刘协在朱儁的辅助下,整合了杨奉手中本来就属于保皇派的军队,组建了新一批御林军。
接着便是杨奉联合李乐这些白波余部,准备将皇帝一直留在安邑,但是杨奉太高看他们那些老同志的战力了,在朱儁、张杨和董承的协力之下,很快便将他们各个击破,若不是刘协顾念他们的救驾之功,恐怕早已将他们全部杀了。
而在这段时间,最憋屈的莫过于河东太守王邑了,那些人在他的地盘上打来打去,他还没有一点办法。思虑许久之后,他回到屋里,拿起那些被他尘封起来的书信,一封来自王零,一封来自段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