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吟风氏族中待到深夜,明显看出气氛缓和后,凯撒和图加尔特在一众精灵的目送下离开村北。足足两三个小时的侃侃而谈,凯撒现在是唇干舌燥,图加尔特也有些疲倦,在凯撒的背上安谧趴着。
“唉,我的木屋好不容易建好,你‘Duang’一下给它毁了,怎么办嘛,只能在树屋上凑合一晚上,明早回万冢山。还好之前闲着没事在那棵古树上建造了一个木屋,要不然啊,你就跟虫子聊天去吧。”凯撒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并无责怪,不知为何,他和她好像很早就认识,彼此之间的感觉就像是家人一样。
“你在上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呢?”图加尔特懒懒开口,芊芊玉臂松散环住他的脖颈。
“唔,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而且,为什么你会对我百依百顺?你可是深渊恶魔君主诶。”
“你会知道的。即使我是他们眼中的女皇,但在你身边我就是个普通小女人。想怎样就怎样,这是你对我说的。”
“别闹,总共就认识一天半的时间,我什么时候和你讲过这些东西?我连我爱你都没说过好吗?”凯撒深呼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绝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命中注定。
“那你现在说可以吗?”
“嗯,我爱……算了,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吧。总觉得现在和你在一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凯撒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出的话在一瞬间改口。背上背着的图加尔特浅绯色瞳孔慢慢暗淡,隐隐有泪珠滑落。
两人住进树屋,图加尔特在荒羊棉毯上沉沉睡去,凯撒坐在门前放空自己,悬空的双腿不断轻轻摇摆。夜色阑珊,一颗颗星辰即将隐没在初升的阳光中,犹豫再三,他还是收起了卷起右臂袖管的心思。恍惚中,熟悉的歌谣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一片漆黑的荒芜,她踏焰挥刃杀戮,灵魂卖给了深渊之主,恒久孤独。抛弃神格走人间路,一不小心误入正途,哦,他和她永远没有归途~,千百次千百次争渡,谁来把脆弱的你守护。哦啊,神啊,不懂情愫,一个永久禁锢,一个难回故土……”
睡梦中,他再次来到了满是焦土的地方,残肢断臂陷在土中,血河潺潺。自己好像有着洁白的羽翼,轻轻挥动间便可以肆意游走驰骋。不远处红光大盛,他被吸引而去。
黑黢黢的焦土之上,半跪着一个身材诱惑的妖艳女人,战甲寸寸破碎,手中赤炎法纹刃早已断裂。她抬起布满冰霜的面庞,不少伤口淌血,蜿蜒而下经过遍体鳞伤的身躯,让整个画面看上去极具压抑。
而她的对面,一个面貌俊美的少年悬停在空中,苍白骨翼以极缓的幅度微微扇动。螺旋后倾的四根尖角上游走着黑雾。手中恶魔血剑静静滑落一滴滴殷红,表情似笑非笑,眼神怜悯地看着女子。
“图加尔特,阿尔加雷不会来的。他是半神,是最有希望成为真神的人!你是恶魔!深渊炎魔君主,八君主之一!你的脑子是被散发着神芒的圣光球堵住了吗?居然会和他相恋,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爱情果然是最狠的巫毒。好了,跟我回去,加拉哈尔大人会宽恕你的。”
“尤拉米尔,你真可悲,连最基本的情感都没有,没有友情、爱情乃至亲情,整日只知道完成加拉哈尔交给你的一件又一件的任务。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恶魔又怎样!我就是要和他共度余生,哪怕这君王一位我不坐!”图加尔特挣扎站起,拿起断裂的焰刃指向俊美少年冷声回应。
“算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直接抹杀吧。”尤拉米尔似乎注视到有人偷窥,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瞬间看向凯撒。
“呵,阿尔加雷,你居然会来?看来你们早已结合,那带回她也没用了。遵从加拉哈尔之命,暗魔审判者尤拉米尔在此,赐予你无尽死亡!”
苍白骨翼带起狂暴风浪,血色重剑当头砍下,凯撒体内某种力量觉醒,洁白羽翼猛振冲出,双手做拉弓状,射出一支光之箭矢。
“当啷”一声脆响,箭矢射中重剑,使其偏离几分,但图加尔特还是被冲击波掀飞出去。两手中各化出一柄光剑,凯撒紧紧盯着面前的邪魅俊美少年。
“尤拉米尔,你本是失落王城的守卫者,为何要堕入深渊,自愿成为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信奉加拉哈尔并不会让你清醒认知到自己,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闭嘴,作为半神的你是不是觉得出生就高人一等?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这个世界已经腐朽到了极致,唯有让深渊将其吞没,他们才能迎来新生!阿尔加雷,多说无益,你不是想救你的爱人吗?来啊,杀了我你就可以带她走。来啊!”
尤拉米尔转瞬间闪至凯撒面前,无法操控自己身体的凯撒一脸蒙圈,整个身体自己活动起来。两柄光剑交叉呼吁胸前,挡下重力一劈,旋即反握光剑,转身背刺。对手骨翼后张,直接当下,转身,猩红巨剑猛烈上挑。
左手光剑化为盾牌,借力飞起,再度恢复为光剑,双剑剑尖合并,洁白羽翼猛扇,螺旋下降刺向尤拉米尔。他不甘示弱,重剑之上升腾起无尽魔雾,两两相对,一阵无形冲击波轰然爆开。
“你没事吧。”图加尔特挣扎着靠向摔落地面的凯撒,眼神中满是希望。
“啊哈哈哈!就这点本事吗?阿尔加雷,图加尔特,准备接受死亡,感受深渊的惊骇之力吧!”加拉哈尔的一丝魔力附着在他身上,浑浊的双眼留下血泪。
“尤拉米尔,你不会这样做的。你守卫的子民被贪得无厌的人们捕捉售卖我很痛心,但这不是你为虎作伥的理由啊。醒过来吧,下一个轮回,那群人还会等着你去保护他们的!”场上突然冒出一个中年女人,身穿黑袍,带着星辰法帽。
“索洛亚兹?只是个女巫罢了,滚远一点,否则连你一起屠杀!”
“你不杀我,证明你的内心还有光明!”
“我光明你大爷!”
“伟大的卡俄斯,我已您后人的名义恳求!终止这次战争,让各族重归宁静。恳求您将迷途的旅人拉回正轨。恳求您再庇护世间五百年!以我之眼、之血、之命换取三件您力所能及的小事,卡俄斯,降下神威!”当代索洛亚兹身躯寸寸崩裂,天空的血色开始慢慢消散,焦土也重新被盎然绿意缓缓覆盖。
“吼!”加拉哈尔用尽最后封印在尤拉米尔身上的一丝魔力,伸出小山般的恶魔之手将凯撒拍进脆弱的虚空乱流。
洞口闭合的一刹那,气若游丝的索洛亚兹拿出镶嵌着宝石的法纹匕首,狠狠捅进自己胸口,一个法阵瞬间成型将图加尔特封印,并且自成一页隐于书中。
尤拉米尔眼神恢复清明,灼目的阳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半闭着眼睛捡起图加尔特眼泪化作的宝石,紧紧握在手中……
“呼,呼!”凯撒从绞杀的极致痛感中惊醒,身躯宛如刚从水中捞起。图加尔特慵懒地舒展身躯,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魅惑。
“怎么了?”
“我,我爱你!”
图加尔特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抱着他轻声呜咽。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