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鬼来头?为什么像我这么强的人造兵器都打不过那家伙,你只用了几下子就解决他了?为什么你长得这么普通却这么强?不行,今天我一定要弄明白……”
跟着克拉尔斯进入房间时,金克拉一直念叨着。
“现在你就会知道了。”克拉尔斯顺手关上了房门,“我会读取你的记忆……”
“我淦?读取记忆?”金克拉猛然叫道,“你还会这么牛逼的东西?”
“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很容易吓到我的!”
“行,我会安静的。”
因为对海洋生物的信任,克拉尔斯在得到金克拉记忆的同时,也和它共享了自己的记忆。至于身为机械体的金克拉为什么会有过去的记忆,道理也很简单——它在被改造的过程中,金属零件上会留下原本的生物信息,克拉尔斯就是靠这些生物信息来获取它的记忆。
“原来还有这样的物种。”克拉尔斯在浏览完金克拉的记忆后说道。
金克拉的反应则要强烈得多——“我……我刚才竟然对公主殿下如此出言不逊……简直该死!该死!不过……”它换了种口气接着说道——“公主殿下您居然只比我大几千岁……我以后就叫您姐姐怎么样……”
“你……少恶心了!”
那么,在此就公开一下金克拉的过去吧。
它的故乡沃尔斯星球距离地球约有三十八光年,虽然体积还没有地球五分之一大,但上面有完整的生态系统,是典型的宜居类地行星,因此也有古老的文明,居住着类似于人类的智慧生物。
金克拉的种族被称为两栖鲨——顾名思义,鳍上长着爪子,同时拥有鳃和肺两种呼吸器官,可以在陆地和水中生存,也能适应任何含盐量的水体,寿命长达上千年。
两栖鲨和地球上的鲨鱼一样,是卵胎生动物。因此它们还没出生时,就必须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互相杀戮,只有最强者才配来到这个世界上。
金克拉的母亲怀了四十多条小鲨鱼,但经过了一番血雨腥风的战斗后,只剩下老三达克霍姆(它后来自己取的名字)和老八金克拉。它们在母亲的体内继续对决,直到将母亲的身体撕开。巧的是,在它俩出生时,离海洋不远的地方正在进行核武器实验——达克霍姆和金克拉同时遭受了强烈的核辐射。可以说,它们是在核爆中诞生的。
这场亲兄弟之间的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以达克霍姆咬断金克拉的脖子告终。
但金克拉因为核辐射的缘故,基因发生了变异,导致它拥有了原本没有的再生能力。因此这场劫难不仅没有杀死它,反而更加坚定了它活下去的决心。
连亲兄弟都拼了命地要杀掉自己,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
“我绝不会去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让友情、爱情、亲情,以及一切情感都见鬼去吧!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任何人来关心的!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敌人,只有杀掉所有挡路的家伙,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它给自己取名为金克拉。这个名字也有深刻的寓意——君王加上钻石的单位。
金克拉从出生起就是绝对独立的——不需要理解,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关怀。它只有一个目标——纯粹的生存。
鲨鱼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它们敢于抛弃情感,将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
金克拉也是如此。无论遇到什么对手,它都格杀勿论,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就算杀掉同类,也从来不眨一下眼。
它的心中,永远只有自己。
金克拉从来不畏惧强者。它曾经在觅食时被一只十几米长的大海兽挡住去路,那家伙头上长有利角,背上披着硬甲,看上去凶狠无比。但金克拉凭着灵活的走位和凌厉的攻击,将挡路者身上的肉全部撕下吃掉,留下一具白色的尸骨。
金克拉从来不怜悯弱者。它曾经遇到过一艘自驾旅行的船,嫌声音太吵便跳跃上去杀了男主人,女主人抱着孩子跪在它跟前请求它放过自己和孩子,但金克拉先是当着女主人的面用爪子割断孩子的脑袋,然后再将一家三口作为午餐。
这样的生活对金克拉来说,是无上的享受。
……
因为两栖鲨能轻松地在陆地上行走,金克拉逐渐将自己的领地扩张到了海洋以外的地方。一开始它还只是一般的黑帮老大,但因为强大的作战天赋,吸引了更多同党加入了它的势力,逐渐发展为称霸一方的军阀,甚至有时候最高统治者抵御外来侵略都需要他们的帮助。
沃尔斯星球的最高统治者叫做沃尔斯——星球正是以他命名的。他是一个战争狂人,一直渴望对外扩张,但由于自身实力不够,以及周边星球过于强大,他的目标从未实现过。因此沃尔斯决定与金克拉合作,承认金克拉的军阀为合法组织,金克拉也同意加入军队。有了金克拉的帮助,沃尔斯如虎添翼,很快就攻下了十多个星球,金克拉的威名也在整个星系传播开。
但好景不长,沃尔斯星球在与凯吉特星球的战争中败北,被后者占领了总部,之前沦为殖民地的那些星球也奋起反抗,沃尔斯星球的统治迅速瓦解,沃尔斯饮恨自尽,金克拉也众叛亲离——之前屈服于它的那些乌合之众只是惧怕它的威势,现在金克拉失去了后盾,他们自然会进行报复。
最终,金克拉在屈辱中被塞进了冷冻飞行舱,流放向茫茫的宇宙深处。
但它的心底,永远燃烧着复仇的烈焰。
……
经过了数千年的漂流之后,冷冻飞行舱到达了地球。而因为冷冻的效果,金克拉依然保持着刚离开故乡的样子。
虽然金克拉说起话来就像个急躁的年轻人,但它的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七千岁。
金克拉从来到地球的那一瞬间起,就适应了地球的自然环境。但因为找不到复仇的对象,体验不到战斗的快感,它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无聊之中。但它想不到,在一个原本普通的下午,它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那天,金克拉饱餐了一顿腐肉,像往常一样在海上瞎逛时,一艘抓捕船发现了它,将它捕获并带回家中。
领头者就是利佛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外星生物,因此决定仔细研究金克拉。
金克拉被放进了一个特制的鱼缸中——鱼缸很大,占据了一整面墙,但它却丝毫不觉得满足。是啊,金克拉曾经拥有沃尔斯星球的所有海洋,如今怎会甘心被束缚在一个鱼缸中?
“叔叔,又带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对金克拉最感兴趣的,是一位相貌帅气的金发少年,穿一身不算多新潮但也挺入时的连帽衫和七分裤。他就是利佛斯的侄子——康布内森·费尔逊。作为动物爱好者,他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这也是他的成绩一直相当优秀的直接原因。不用说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在女生群体中肯定是最受欢迎的人物。
“哥,你又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嘞?”
紧接着出现在金克拉眼前的是两位少女,她俩都是康布内森的妹妹。
年长的那位留着赤褐色的长直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即使在家也总是穿着如同制服的白色衬衫和短裙,说话时也总带上书面语,给人以干练可靠的印象。她叫做伊丽莎,也许是因为生活习惯的关系,她的成绩从上学起就从来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加上五官端正,身段窈窕,绝对算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估计在学校里没少被男同学追过。金克拉来到家里后,她每天都会写下详细的观察日记。
年幼的那位有着金色的卷发和闪亮的蓝色眼睛,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清秀灵动的小家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贫乳。虽然和伊丽莎是双胞胎姐妹,但她的性格与姐姐正好相反——T恤衫、皮带、热裤和运动鞋是她的标配,电音、拳击赛和恐怖片是她的最爱,海盗和日本黑帮是她最崇拜的对象,有时会脱口说出毫无节操的话,但成绩永远名列前茅,这就是乔治安娜。她看到金克拉,第一反应就是天马行空地想象它的传奇过去,比如在哪片海洋出生,和哪些动物干过架,等等。
三兄妹的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因此金克拉几乎没见过他,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们的母亲苏珊娜从一开始起就吸引了金克拉的目光——金克拉从她与三兄妹的对话中才得知她的身份,因为她的真实年龄的确难以判断——同时拥有伊丽莎的发色和乔治安娜的瞳色,以及那少女般的容颜和体态,让旁人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也难怪她的子女都有一副堪称完美的外貌。见到金克拉时,她先是略微一惊,接着便若无其事地进入厨房为孩子们准备晚餐。
至于利佛斯,除了给金克拉喂食和观察它的生物数据以外,基本和金克拉没有实质上的交流,他的眼中只有研究成果。
费尔逊一家不久就把金克拉当作了家庭中的一员。三兄妹在心情不好时会把金克拉作为倾诉对象,金克拉也喜欢看康布内森玩恋爱模拟游戏,听伊丽莎读小说,陪乔治安娜看电影。苏珊娜也喜欢上了坐在鱼缸前,观赏它游动的姿态。金克拉虽然无法表达,但它能明白,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金克拉尤其爱与苏珊娜共处——它在与人类相伴的这段时间里感受到了亲情,想要从这位人类母亲身上找回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母爱。
……
但命运就是充满变数,总会在你以为过上了安定的生活时给你一刀。
那天,三兄妹都在上课,苏珊娜出去购物,金克拉在鱼缸里小憩。
整个鱼缸骤然下沉,连同整面墙一起进入了地下室——
那是一个隐秘的实验室,阴冷而昏暗,四周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实验器材。
一只机械手猛地伸入鱼缸,抓住了金克拉的背部,将它提出鱼缸放在手术台上。接着就有几根坚固的金属条锁住了它的脖子、鳍和尾巴,一把高速旋转的圆锯朝它劈来——
两栖鲨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因此金克拉能亲眼看到自己的腹部被划开,血液从手术台的边缘流下,装满了下方的凹槽;也能看到机械手掏出自己的内脏,往破洞里放入金属零件,把断口处焊接上;更能看到自己的鳍和尾巴被齐根切断,装上机械爪子和末端连着月牙形金属片的条状物……
苏珊娜回来了。“那条鱼哪去了?”她问利佛斯。
“我研究发现它是一个新物种,因此我决定把它上交给国家的专业科研基地,那里的人比我更了解它,它在那里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利佛斯回答道。
成为人造兵器或许听上去很酷,但这是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金克拉就这样变成了改造之家的一员。
它当然知道是利佛斯剥夺了自己作为生物的资本。
但这位昔日的复仇者永远不会向命运低头,靠自己的努力冲出了牢笼,发誓与利佛斯决裂,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几年后,它在微型电脑中读取到了康布内森和乔治安娜的信息——改造之家的所有成员都与终端相连,都能互相感应——也就是说,他们兄妹俩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为了给挚友报仇,金克拉下决心找到利佛斯,途中毁灭了美国十几个城市。利佛斯为了保住性命,派出自己手下的其他兵器前去阻止金克拉,也就有了它与克拉尔斯见面时的那一幕。
“改造之家一开始只是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地下非法组织,”金克拉说道,“后来因为利佛斯发明了更先进的技术,逐渐发展成为他的个人势力。而最高政府因为他的研究成果有极高的价值,和利佛斯建立了合作关系,宣布改造之家为合法组织,并为他提供资金。”
“这种祸害人间的东西居然被认定为合法?”克拉尔斯几乎不敢相信,“最高政府是干什么的?”
“人类的本性就是这样,”金克拉把背靠在桌子上,长叹一声,“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就会去做,哪会管别人的死活……”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失去了自己的故乡。”克拉尔斯也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对了,你姓什么?”
“我……我没有姓。”
“你是一个为故乡、为挚友而战的复仇者,复仇者……avenger……安凡吉尔!我赐予你‘安凡吉尔’作为姓氏!”
“金克拉·安凡吉尔,金克拉·安凡吉尔……”金克拉把自己的姓名默念了几遍,接着就跪倒在克拉尔斯脚边,“感谢公主殿下赐姓!”
“看在你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我平时也很寂寞,”克拉尔斯又补了一句,“我决定封你为我的贴身侍卫!”
金克拉听到这话,兴奋地差点飞起来,“那我的职责是什么?是给您洗澡,还是给您换衣服……”
“你在想屁吃!”克拉尔斯听出了它的意图,“你只要保护我的安全就行了!”
“公主殿下您这么强,还需要我保护吗?”
“那你是不想当了?”
“想!想!求之不得!”
“那就行,来,我试试能不能修好你。”
“我的身体构造可是很复杂的,您小心点,别装错了……74!*&65%6^#@ctfsfrwsg524f1h0……抱歉,您刚才碰到了我的语言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