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圣灵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自信,但对于宣靖帝而言,却是已经足够了。
他不指望姜圣灵真的能通过这件事实现皇室在反季节果蔬这一块儿扭亏转盈,只要能够分担一小部分就足以让他欣慰了。
而且姜圣灵言语之间表明的意思似乎能够完全承担这一份支出,虽然他将这话当作是小孩子的倔强,但不得不承认,这让他稍稍升起了几分期望。
慢悠悠摆了摆长袖,宣靖帝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朕可以让瓘玉阁全力配合你,但你得保证今年冬日,你的计划能承担起皇室一半的配额,否则,朕不饶你!”
宣靖帝是想给他点儿压力,虽然不奢望姜圣灵所言都能实现,但好歹要认真对待,做出点儿成绩,这是如山一般的父爱带来的期望呀。
姜圣灵哪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他都已经讲明了事成之后,自己可以一力承担整个皇室及宗亲勋贵们的供应,皇帝老子还是跟他讲要承担起半个皇室的供给,这之间的份量天差地别。
皇室才多少个人?
正儿八经吃钱大户是那些皇亲国戚以及勋贵。
皇亲国戚,字面儿意思,就是皇家的亲戚,比如说皇后的闫家,比如说陈贵妃的陈家,甚至就连王妃家都是,这么一算算,多少家啊!
而还有一份吃粮大户就是勋贵,公侯伯子男,伯爵往上都属于高等贵族,这些都是需要配发福利的。
而爵位又分成文武两个系统,以侯爵来作例,文侯和武侯都是朝廷的爵位,都是得到朝廷盖章认可的,这里边儿很大一部分都还是世袭罔替的,老子挂了儿子顶上,大梁建朝以来,遗留以及今朝新增的高等爵位者有多少?
姜圣灵没去数,但绝对不少就是了,更别提基数更为庞大的中下等爵位,如果都发,感觉一个朝廷还不够这些人吃的。
因而,历朝历代为了表彰那些做出了卓著功勋的臣子而赐予爵位,然后皇帝们再想着法子的把那些勋爵抠出来撸掉,为毛?
因为太烧钱了。
虽然绝大部分爵位只是身份的象征,不代表权利,但有这份荣耀在,你就得给钱。
朝廷是要养着这些人的,你想削减供奉?这些个人指定大肚腩一拍,以手指天道:我爷可是为先皇流过血的……
朝廷自然是要面子的,因而哪怕打肿了脸也得硬撑着笑。
如果去掉这些了这部分,那朝廷将会轻松不少,怎么着都能缓口气了。
“儿臣多谢父皇恩准!”
姜圣灵俯身作揖,又扯了扯大好前景,给皇帝画下了张韭菜鸡蛋的大饼,姜圣灵便告辞出宫了。
瓘玉阁并不在皇宫内,而是在西区。
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皇帝身边陪侍的大伴轻易也不会离宫,不会离开皇帝的身边。
因而,带着他一起前来宣布圣谕的是御书房常侍太监。
没什么实际权利在握,但宣布皇帝口谕这种事儿肯定得他来比较有可信度,尽管没谁敢假传圣旨就是了。
瓘玉阁前来接旨的是个二把手,一把手……正搁作坊里自个儿鼓捣玻璃呢。
这里的一把手是正儿八经的技术性人才,平日里不问世事,只努力钻研开发新产品,实际掌权的是二把手,因而并没有逾越了规矩。
宣读了皇帝口谕之后,常侍太监便在禁卫军的保护下回宫了,而姜圣灵则留在这儿交代一些具体的尺寸薄厚等等问题。
皇帝爸爸都发话了,瓘玉阁自然没什么好讲的,全力配合就是。
在姜圣灵为发季节蔬菜事业做贡献的时候,王妃却是有些失神地走出了偏院。
身为幽王府的女主人,除非是姜圣灵言明任何人不准靠近的禁区,否则,整个幽王府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偏院被姜圣灵下令封锁,但交代给丫鬟的是不准许林青鸢走出偏院,并未说不能进。
至于其他的安排,两个丫鬟根本接触不到,她们的职责就是阻止林青鸢走出来,至于阻止得了阻止不了,这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内,即使真个儿走出了院子,想要走出王府,不比进入王府要简单。
王妃的到来,她们并未阻止,也不敢阻止。
而带着小荷来到偏院的王妃,走进里间儿后,看到的却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林青鸢。
未着半寸衣衫的身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满身的青紫以及肿胀的脸颊,散乱的头发铺散在凌乱不堪的被褥上。
无神的双眼有若死不瞑目一般死死地盯着上头的虚无。
上官婉儿快步走近,想要为她披上衣衫,却只捉到了撕碎的裙罗。
不得已将被压住半个的被子掀起给她盖在身上,吩咐小荷去取药酒来。
而王妃自个儿则安排丫鬟去端来一盆温水。
挽起了袖口,堂堂王妃亲自为她擦拭身子,却也因此看到了她腿间的污浊与泥泞不堪,什么也没问,帮她上好了药之后与小荷一起帮她穿好了中衣,便有些神思不属的走出了偏院。
王妃沉默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美貌端庄的人影,却未做装扮,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及至掌灯时分,姜圣灵回府,王妃如常与钰儿一起伺候他更衣,与他一同用膳,独自去梳洗,然后坐在床榻上等着他看完情报。
及至姜圣灵沐浴完,掀开床幔,发现王妃尚未入睡,不由得奇怪问道:“怎么还没睡?”
躺上床后,身上依旧带着几分刚刚沐浴完的湿热,赤着上身将亵裤扯下,姜圣灵钻进了被窝,将王妃搂在了怀中。
王妃咬着下唇犹豫了许久,等被他抱在怀中才轻轻开口道:“我下午去了偏院。”
俨然一副老色痞习性的姜圣灵在她身上游走的手顿了顿,抽回了手,只是抱着她,没再动手动脚。
脑袋往后靠了靠,倚在了床头,姜圣灵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青鸢做错了什么,要让殿下这般折磨她,在殿下的心里,是不是妾妃有一天也……”上官婉儿的话没再说下去,枕在姜圣灵胸口的脸颊上泪珠不断滑落。
女人总喜欢多想,虽然不知道林青鸢是因为什么才被如此对待,但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可能的处境与遭遇,因而忍不住问出来,放在以前,她根本不敢问出这话来。
姜圣灵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闭着嘴唇想着要不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