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捏着酒坛，姜澈将坛中酒一滴不洒地落满了两杯，放下酒坛给对面儿的姜圣灵递了一杯。
姜圣灵微眯着眼睛，笑着双手接过。
放在鼻下嗅了嗅，嗯！比起刚才飘散出来的酒味儿，现在靠近了闻越发觉得这酒很赞。
酒香味儿浓郁，却带着一股清雅的味道，就好像让人忍不住想要跟在美女身后多吸两口的香水儿味儿。
很淡雅，绝不是那些妖艳贱货身上的味道。
忍不住浅浅抿了一口。
微闭着眼眸，让清澈中带着淡淡晕黄的粘稠酒液在唇齿之间逛了一圈儿，刺激的舌下津液疯狂分泌，稍微架空了口腔，让味蕾能够更深刻的品味其中滋味儿。
赞！
酒香味儿浓烈，但入口后酒精味儿却很少，带着几分微甜和轻柔，后味儿则是百花香气充溢唇齿，最后一口咽下，带着一缕温热一直暖到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入口柔，一线喉！
就是这个滋味儿！
猛然睁开眼睛，赞了句：“好酒！”
姜澈听得这声赞叹，嘴角的笑意都扩大了不少。
酒杯近唇呷了一小口，脸上流露出享受的表情。
少息，啧啧叹道：“不愧是百春酿，不枉费我花了大功夫得来啊！”
一听这话，又抿了一口酒的姜圣灵连忙捧哏儿道：“诶？这里头可是有什么说头？”
穆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传闻父皇还未登基之前，民间有一位姓杜的酒中圣者，自创了一种酒，名为百春酿。”
姜圣灵松垮着身子，胳膊倚在了让下人搬来的背靠上，听着他徐徐道来。
“此佳酿取春日百花之精良，辅以独制秘方，以深土埋之，酿藏十年之后方可启坛，因其于生机勃发之时取百花精髓入酒，遂名百春酿，听闻还有一种说法，窖藏百年之后，此酒可为仙酿，一杯醉龙象。”
听着穆王的话，姜圣灵暗自咂了咂嘴，取百花酿酒这事儿应当是真的，取百果酿酒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个百字只是个虚数，三百千都是如此，他猜着，顶多四五十种已经很牛皮了。
御花园里的百花争艳确实不止百花，但那是夏天，春天这个季节能够同时采摘到这么多种，没那么简单的。
至于所谓的：百年成仙酿，一杯醉龙象。扯淡了啊，龙象长什么样他不知道，但龙象他是听过的，键盘侠也是有尊严的，智商不容欺辱。
一杯醉龙象，那是工业酒精，谢谢。
越老越香的除了女人，还有酒，但时间太久了，会挥发的，又不是完全密闭的环境，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老酒之所以珍贵，一是经历了时间的沉淀，二嘛，保存不易，而且时间越长，酒越少。
满满一大坛子，百年过去，可能就剩下三分之一了。
但对面儿的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兄，不能喷，得忍住。
“今日得幸一尝这等美酒，还真是托了皇兄的福，不然可真就无缘得尝了，小弟敬你一杯！”这话说的倒也不假，他平时不怎么喝酒，又不喜欢喝闷酒，这样的好酒更别提了。
感受到来自幽王的真心实意，姜澈眉开眼笑地与之碰杯一饮而尽。
随后姜圣灵招呼着吃菜，自然有丫鬟去分壶取酒给他们各自斟满。
两杯酒下肚，话题自然也就聊开了，两人聊聊朝中内外的事宜，聊聊江湖上发生的趣事，倒也没之前那么生冷了。
喝了点儿酒身子渐暖，姜圣灵舒服地往背靠上一靠，右手朝后勾了勾并起的食指与中指，侍奉在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听候。
点了点自己的肩膀，丫鬟会意，连忙伸手为其捏肩。
嗯～手艺不大行，跟自己王妃的小手捏出来的感觉比，差远了。
不过聊胜于无。
抬眼看了跪坐在穆王身后的丫鬟一眼，对方也有样学样地为穆王捏起了肩。
姜澈并未拒绝，任由丫鬟手法生涩地为他舒缓着身子。
一时间两兄弟谁都没说话，专心享受，时不时举杯眼神示意，各自喝上一口。
沉默的气氛里，两个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喘，只得小心翼翼地倒酒捏肩。
姜圣灵在等穆王先开口说明目的，对方亦然，也在等他发问。
这不是谈判，却似在暗中较量着定力。
实际上他很讨厌这种半遮半掩的对话方式，什么都不讲明白，有话你就说啊，又不是神猴，吞吞吐吐的有什么意思。
像他和王妃就比较和谐，从不藏着掖着，坦诚以待，有两个秘密也都展露出来，分享给他。且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不存在谁不了解谁，多好！
当然，他没想过要和穆王坦诚相待就是了。
但姜圣灵自觉这是自个儿的地盘儿，我可以陪你喝到天黑，然后酒留下，你滚蛋，我回去搂着小王妃睡觉，就这么简单。
反正他是不急的。
果然，半刻钟后，穆王朝着身后抬了抬右手，丫鬟停下了帮他揉捏着肩膀的手。
穆王看了姜圣灵一眼。
姜圣灵明白对方要开口说正事儿了，伸手握住了身后小丫鬟的柔嫩小手，拉到身边，啪地一巴掌打在了丫鬟的翘臀上，笑道：“出去吧。”
丫鬟羞红脸和同伴一前一后退出大厅。
穆王看在眼里，并未有任何其他表情，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很正常，每个皇子府上的侍女丫鬟都有可能会被播撒种子，这得看主子们的心情。
虽然他未曾这样做过，但也不觉得幽王这样子有什么不对。
没了丫鬟倒酒，自斟自酌就显得少了些情调。
把银制酒杯扔在一旁，姜圣灵从桌子上取了两只干净的小碗，伸手朝着穆王示意。
对方愣了愣，看他手指的方向才察觉到他的意图。
将身边不远处的酒坛递将过去。
哗哗哗两碗酒倒了个满，姜圣灵放下酒坛，双手递回给穆王一碗。
姜澈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看上去线条不那么顺畅了。
“五哥，难得有这么好的美酒作伴，咱们兄弟二人今日不醉不归，来，干！”说完，牛嚼牡丹一般将满碗的美酒佳酿敦敦敦灌了下去。
看得穆王有些嘴角抽搐，想必是心疼好酒就这样被糟践了。
但也没有拒绝幽王的邀酒，举碗示意之后掩面喝干，未洒一滴。
看着面不改色的穆王，姜圣灵笑道：“痛快！”
说完便伸手接过穆王手中的酒碗，满满的续上，递过去之后，给自己也满上。
看他似乎又要大干一场的架势，穆王连忙开口道：“慢来，慢来，在你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我兄弟二人可以慢慢喝，不急，不急的。”
姜圣灵想说：是啊，我府上没那么多规矩，就喝酒上这么一点儿，来干来干！
放下酒碗，姜圣灵掌心朝上右手平伸，示意穆王开口。
筹措了一番言辞，穆王身子前探，开口道：“七弟可知北坡原战败始末？”
姜圣灵闻言一愣神。
北坡原？
哦，太子被撸死的地方。
情报里说太子受了北邙调虎离山之计，因其自身好大喜功，不顾诸多将领反对，追逐敌方残军至北坡原外的风鸣谷，遭了埋伏。
而一直被据守的北坡关也被突袭的北邙军攻破，城关中五万将士被瓮中捉鳖遭到血洗，几乎全军覆没。
腹背受敌的皇太子最终饮恨北坡原，连尸首都被砍成了肉泥，至今未能扶棺回京。
回忆到这里，姜圣灵眯了眯眼睛，看向穆王。
既然他特意登门提起这回事，那其中必有隐情，只是不知道我知道了这消息是好是坏，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