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结束以后,郭挺就带着谈判人员去了回鹘大营。
頡干迦斯热情的接待了郭挺一行,一见面就好似许久没见的老友一样互致亲切的问候。頡干迦斯说应该经常去看望你们郭昕父子的,常常被琐事耽搁。
郭挺也深情回顾唐与回鹘之间长久以来的“革命友谊”牢不可破,是几代人的鲜血凝结而成的。宾主落座以后,大家面色都是一肃,随后就开始正式的谈判。
頡干迦斯等人还在强调回鹘的难处,还有出兵以来的艰辛。郭挺也表达了对对方的同情,但是仍然希望看在“老朋友”的情谊上,一定要出兵共同击败吐蕃人的入侵。
頡干迦斯一直在东拉西扯,郭挺就看着頡干迦斯表演笑而不语,郭挺心说我就不信你个兔崽子不讲条件。
直到续了十几杯茶水后,頡干迦斯才站起来说:“我们回鹘人一贯讲究道义,吐蕃人就不讲究,一贯破坏合盟和友谊,所以他们是蛮族,是不可结交的敌人。而大唐就是我们要结交的朋友、兄弟,所以我们就是一家人。但是呢,小郡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现在面临的困难真的是很大啊,劳师远征,士卒疲敝。就算我们勉强帮你们击败吐蕃的话,我们损兵折将不说,回去也不好交代。毕竟新可汗刚登基,百废待兴啊,威望也不够啊!但是这次我们能击败吐蕃人顺便还能开疆拓土的话,那回去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大功一件,谁还敢质疑奉诚可汗,谁还敢指责我出兵援救北庭呢?你说呢小郡王?”
郭挺心说:孙子你终于憋不住了,好吧,这谈判和市场买菜也没啥大区别。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要一块,我还五毛而已,既然你有贪念那就一切好说。
郭挺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说:“我们也很同情现在大首领的处境,但是我不知道开疆拓土是什么意思?”
頡干迦斯站起来让人拿出地图展开后,指着瓜州、沙州对郭挺说:“我们回鹘人向来好客,仰慕大唐文化已久。这个瓜沙二州素来就是大唐文明的传播之地,也是“丝绸之路”要道,目前吐蕃威胁严重,不如暂且有我们回鹘代管。一来能使我们回鹘人再不用跑到中原区学习大唐文化,二来我们也能驻守军队使吐蕃人不敢西望。不知小郡王意下如何?”
郭挺心说放NM的十八代麻花屁啊,贪婪能说成你这样,你頡干迦斯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虽然心里在问候頡干迦斯的祖宗。
但是郭挺脸上仍带着职业的微笑,谁让他上一世经历的这种谈判场面无数次呢,只要对方亮出底牌,就不怕了,我们早就猜到的结果而已,剩下的就是让回鹘人入我彀中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郭挺仍是暗骂一句:有时候真的是弱国无外交啊,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就更得不到了,谈判只是尽量减少损失而已罢了!
頡干迦斯说完,冲郭挺行了一礼,然后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郭挺起身,冲頡干迦斯拱手施礼,然后礼貌的一笑说:“大首领的好意我们安西、北庭都护府心领了,但是真的是不想劳烦你们,我们觉得自己能应付吐蕃人针对瓜沙二州的侵袭。只要吐蕃人敢来,定教他如何做人!”
頡干迦斯暗自撇撇嘴,心说郭挺年纪不大,谈判桌上的技巧竟也这么成熟,大唐人才辈出啊!
然后頡干迦斯就摆摆手说这是他们回鹘人的举手之劳,如果郭挺不答应的话,他们也绝不勉强,只是这以后的合作可能会不如以前那么顺利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老是白白的出工出力。
郭挺沉吟了一下,然后对頡干迦斯说:“既然大首领有心仰慕大唐文明,致意要替我们正面面对吐蕃,这个好意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吧,我们可以将瓜州暂时交于大首领代管,但是城内外的百姓我们要一起带回安西等地安置,不知大首领意下如何?”
頡干迦斯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站起来连连示意郭挺一个瓜州难以让回鹘满意。至于百姓啥的他倒是不在意,只要他们愿意,去哪里都不管回鹘啥事。
这个时候谈判就是看谁最后出的牌了,郭挺如果上来直接说让出瓜沙二州,估计頡干迦斯还会要求伊州或是西州等地。现在郭挺就咬住瓜州一地绝不松口,頡干迦斯被这个诱饵吊住了,但是仍然不甘心就拿下一州之地。
在大半天的推诿中谁也不让步,都在诉说自己的困难和理由,然后要对方接受自己的条件。郭挺看着天色也不早看了就说:“大首领,不如我们边吃边谈如何,最近我们庭州搞了一个新吃食,我叫它火锅,大首领一起品尝一下如何?”
頡干迦斯早就饿了,心说这个郭挺真是伶牙俐齿啊,在他看来手拿把攥的瓜沙二州之地甚至是西州、伊州之地都会手到擒来,现在看来就瓜沙二州就不好拿下,那西州、伊州就更别想了。
郭挺吩咐人回去将新制作的铜火锅带来,不大一会一个不小的铜火锅还有许多食材也带进了頡干迦斯的大帐。
頡干迦斯等人从未见过如此之物,像傻子一样看着郭挺在操作演示火锅。郭挺将木炭点然后加入铜火锅底部,然后打开火锅顶部风口,使火焰更加旺盛些,然后倒入早就烧好的高汤等物。
待汤沸腾之后下入切好的薄薄羊肉,羊肉在高汤中几个翻滚后郭挺用筷子夹出,蘸上佐料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后满足的咽了下去,然后打了一个舒服的饱嗝。
頡干迦斯等人都看呆了,在他们的饮食习惯里除了用刀割肉之外剩下都就是用手抓,什么卫生什么讲究都没有。近些年虽然跟着大唐也讲究了些礼仪等,但是在吃上,可汗和牧民都一样,还是直接用手抓,内急出去一趟继续抓,洗手别开玩笑了好吗?为什么要洗手?
頡干迦斯等人试着跟着郭挺的样子夹了些肉涮了涮,然后不等肉全熟就亟不可待的夹出来蘸了一点佐料然后直接扔进嘴里,嚼了那么几下,頡干迦斯都快哭了。感情自己白白的吃了几十年的饭啊,世上竟还有如此美妙的食物。
頡干迦斯好不容易忍住的哭却没有影响其他回鹘人发泄情绪,他们一边哭一遍猛吃,然后还不断地要求加料夹肉。这一顿饭直接吃到了半夜,直到頡干迦斯等人胃里再也没有地方能放进东西为止。
等火锅等物撤下去以后,郭挺才慢条斯理的对頡干迦斯说:“大首领,不是我们不体谅你们,是现在大家的难处差不多,刚才看到大首领等人这样饿不择食,想必也是吃苦已久。我慎重的想了想,我们北庭、安西都护府可以有条件的将瓜沙二州暂时交于你们代管,请大首领别再为难在下了。”
頡干迦斯等人明显是吃撑了,血液都流到胃里消化食物了,脑子里也缺血了。在郭挺这个诱饵抛出以后,大帐内所有的回鹘将领齐齐的望向頡干迦斯,心说差不多得了,赶紧放我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呢。
頡干迦斯也是吃撑了,听到郭挺的这个建议猛地就开始打起了饱嗝,一个接一个,憋都憋不住。頡干迦斯断断续续的说:“好......的,小......郡王,回鹘是......大唐的......兄弟,以后安西、北庭的......事,就是我们回鹘人的......事情。”
郭挺赶紧让人取来一个早就拟好的条约,林林总总数十条,頡干迦斯只看了一下安西、北庭确实答应让出瓜沙二州的条款后就让人盖上了自己的大印,当然这个还需要最后回鹘奉诚可汗的认可,大唐朝廷的认可郭挺是不指望了,等到他们能同意估计郭挺早就和安西、北庭一起灰飞烟灭了。
郭挺还不放心,又让所有在大帐内的回鹘将领一起按手印,这些人早就想回去睡觉了,一说按手印就能离开都不假思索的按了自己的手印,郭挺心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