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凝从厨房走了出来，吴赛也在端菜上饭桌。
“你们两个在玩游戏吗？”
陈榆晨笑着朝她点点头，说道：“璟川学长超级厉害。”
“他们宿舍以前经常一起玩游戏的，璟川还参加过比赛的。”
“哦？”陈榆晨难以掩饰地展露崇拜之情。
叶璟川笑说：“现在老了，没以前厉害了。”
“那以前该是有多厉害。”陈榆晨语调高昂，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吴赛也过来插话：“这小子那时候在我们学院被称为电竞男神，油腻得很。”
叶璟川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哭着喊着让我带他玩游戏。”
“你……”吴赛语塞，转头看向苏以凝，继续说，“那还不是我老婆觉得打游戏厉害的人很帅嘛。”
苏以凝无奈地笑了笑，说着：“别瞎聊了，吃饭吃饭，我去换身衣服。”
他们陆续坐下，倒好饮料，准备等苏以凝换好衣服一起吃饭。
苏以凝换了一身碎花连衣裙，清新自然，她的身体曲线也很美，低位马尾也显得整个人极有气质。
“老婆，我生日都没见你穿得这么好看。”
“哪有。”
“以凝姐真好看。”陈榆晨夸道。
“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得给他点仪式感。”
陈榆晨开始羡慕他们的友谊，叶璟川一个人身在X市，祖父祖母都回了老家养老，吴赛和苏以凝在这个城市就更像是他的家人。他们说话毫无隔阂，该有仪式感的时候便给足仪式感，彼此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安全感的来源。
她心底一暖，最简单的生日宴会，却是岁岁年年的陪伴。
“以凝这么好看，我怕我都没心思吃饭了。”叶璟川玩笑道。
“去去去，你还没资格夸我老婆。”吴赛嗔怒道。
“行行行，都吃饭吧。对了，蛋糕晚上吃，气氛好一些。”苏以凝说完，看向陈榆晨，“榆晨你也可以来呀，我们家好久没来过新客人了。”
陈榆晨笑着点头，认真地应了一声“好”。
“菜好吃吗？”
“好吃。”陈榆晨不是恭维，是真的好吃，有家常菜咸淡合宜的口味。
“毕竟苦学这么多年，能不好吃嘛。”吴赛说。
“这还多亏我跟吴赛，如果不是我们的专业试吃和不嫌弃，以凝的厨艺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境界。”
“你们还嫌弃过？我以为我一直都做得很好吃呢？”
大家嗤笑。
叶璟川：“是是是，一直都好吃，是我记错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饭吃得很慢，陈榆晨笑得开心，觉得很难得能够在别人家感受到家的气氛。
作为陌生客人的她，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和疏离。
吃完饭，叶璟川提出自己要和祖父祖母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之后，屏幕里出现了两个慈祥的老人，笑得十分明朗，声音十分有力。
“璟川，你今年又在赛赛和小凝家过生日啊。”
“是的呢，奶奶。我让他们跟你打声招呼。”
吴赛和苏以凝凑向屏幕，开心地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好好好，谢谢赛赛和小凝这么照顾璟川，有时间来B市，爷爷奶奶请你们吃饭。”
“好嘞，到时候我们肯定不客气。”
“今年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妹妹给我庆生。”叶璟川看向陈榆晨，陈榆晨内心有些忐忑地凑过去，看向屏幕，用力地笑着打招呼：“爷爷奶奶好，我是陈榆晨，陈词的陈，榆树的榆，早晨的晨。”
“小陈好，小姑娘长的真好，几岁了？”
“快19岁了。”
“这么年轻啊？”
叶璟川插话进来：“嗯，她是X大的学生，算是我学妹，在我们工作室兼职。”
“好，别亏待人家。”
“嗯。”
爷爷奶奶问他今天吃了什么什么菜，叶璟川调转摄像头拍向饭桌一道一道地跟他们说着，夸菜好吃。
又开始寒暄了一下最近的工作与生活。
然后细问了一下陈榆晨的专业和住址，还有，男朋友。
陈榆晨：“我还没有呢。”
奶奶：“没关系，再等等吧，不像璟川，都31了还是不急。”
叶璟川：“奶奶，我会带一个最好的回来看你的。”
“你有情况了？就在这放大话。”
“暂时还没有。”
“赛赛，你得传授他经验。”
“好的，奶奶。”吴赛故意提高了音调，贼兮兮地看向叶璟川。
爷爷也说话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了。”
奶奶：“就你潮流。”
“……”
大家都笑。
视频挂断之后，陈榆晨重新审视了一下叶璟川。
他其实很多面。
言辞寡淡是他，温柔细腻是他，黑色幽默是他，别人眼里那个帅气高大的学长是他，祖父母眼里那个在外打拼、适度乖张的男孩也是他。
她眼里那个笑起来如四月春光、温风拂面的人更是他。
生日快乐，叶璟川。
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这次，她不想叫他璟川学长。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叶璟川。
下午，叶璟川送陈榆晨回学校，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去图书馆自习。
卢蔚然在微信里问她一天都去哪里了，她回复：【去帮一个很重要的人庆生。】
【很、重要的人？】
【嗯嗯嗯，以后再跟你细说。】
【好。现在在哪？】
【图书馆。】
【好好复习，我的辅修已经快挂了。】
陈榆晨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陈榆晨：【临时抱佛脚也许还有点用。】
【也只能这样了，不说了，要复习了。】
【OK。】
周围都是若有若无的写字声、敲键盘的声音，她拿出复习资料，写写划划，忽的出神，却发现自己在书页的空白部分不知不觉地写下了“叶璟川”三个字，反应过来之后她心虚地用力涂抹掉，使它看不出一点痕迹，只剩下一圈违和的黑色笔墨。
他说了，下午六点的时候，准时在校门口接她。
她从下午四点便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收完东西，回到寝室，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装扮，因为上午不知道是他生日，所以穿得轻松随意便去了他工作室。
是不是应该穿得再正式一点？
如此一想，陈榆晨拿出自己一条淡蓝色连衣裙换上，与平常风格不同，这条裙子显得安静温和一些。
她又洗吹了一下头发，用上了平常很少用的精致发卡。
她站在镜子前审视了一下自己，这，是不是太刻意了？她打量许久，又把之前的衣服换上，只是发卡没有拿掉，补了一下妆。
无论怎样，对她来说，都是再正式不过的出门了。
她又去了校外一家广受好评的精品店，很少给男生选礼物的她求助店员，在店员的指导下买了一款男士钱包，包装得比较精致。
她提着礼袋在校门口等着。
叶璟川是五点五十到的，看到她，笑着问：“你来的这么早？等了多久了？”
“我也刚到。”她神色中有些许欲盖弥彰的慌张，却还是装作大气地展颜将礼物递给了他，并且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着他的全名，“叶璟川，生日快乐，礼物不准不收。”
她的眼神坚定，似乎容不得他拒绝。
他定定地深看了她一眼，不久接过礼物，温声道：“谢谢。”
“今年选的有些仓促，明年我会认真挑选的。”
“等你经济独立了，再送也不迟。”
“不行，这是仪式感。”
叶璟川嗤笑，没有再反驳，“好，那你追求心意就行。”
陈榆晨点头应着。
坐上车后，叶璟川没有要立即开车的意思，反倒打量着礼袋，问道：“我能现在看嘛？”
“可......可以。”
叶璟川小心地拆开里面的礼盒，看到钱包后笑了笑，看向她，说道：“我很喜欢，谢谢。”
陈榆晨受不得他这般客气，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小意思。”
“不过，怎么想到送我钱包？”
她的语气一下软下来，“我也没怎么送过男生礼物，这个就是店员帮忙选的，我觉得也好看就买了。”
“嗯，选的很好。”
其实他内心比表面看上去要开心很多，说不上来的理由。
陈榆晨看他像是真的喜欢，不由得喜悦，“你喜欢就好啊。”
天色将晚，已经有些暗了。
到达吴赛家的时候，发现客厅有了别样的布置，墙壁上了多了些小点缀，房间里没有开灯，却是点了几根蜡烛，暖黄色的光温馨而浪漫。
苏以凝像是讨赏一般的语气问陈榆晨：“榆晨，我下班后特地回来布置的，怎么样？还好看吗？”
没等陈榆晨回复，叶璟川发出嗤嗤的笑声，说道：“不是为我布置的吗？怎么不问我？”
“我生怕你没这审美，坏了我的兴致。”
陈榆晨在一旁笑着，说：“好看。”
“我也觉得。”叶璟川附和说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过一会，吴赛从厨房端着蛋糕出来，笑嘻嘻地开始唱歌：“祝你生日快乐......”
他开始唱第一句，陈榆晨和苏以凝便也拍着手打着节拍开始跟着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昏黄的灯光下，叶璟川笑得温和，嘴角向上勾着。
真正的，时光正好的样子。
“快吹蜡烛，兄弟，顺便许三个愿望。”
“小女孩的东西，不适合我。”
“扭扭捏捏地干什么，快吹。”
叶璟川无奈，轻轻地憋了口气，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完。
“许愿。”
“愿望就不许了，过一天算一天。”
“不解风情的家伙，白瞎了我这布置。”苏以凝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激将着说道。
“许吧，璟川学长，你可以把愿望许给别人啊。”意思是，即使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愿望，可以借着生日去祝福别人。
叶璟川顿了顿，双手十指相扣，闭着眼睛，徐徐说道：“第一个愿望，希望我能早点当上吴赛和以凝孩子的干爹......”
苏以凝推了叶璟川一下，吴赛则意味不明地笑着，像是宠溺一般地看了苏以凝一眼。
“第二个愿望，希望爷爷奶奶身体健康。”
“第三个愿望，希望榆晨开心快乐、学业有成。”陈榆晨听罢，微笑，深看了他一眼。
他的生日愿望里，有她。
尽管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场所以需要卖她一个面子，但是，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是觉得心底一暖。
“等等等等，你还真不给自己许个愿啊？”吴赛咕哝着。
“别人生日一般只许三个愿望，但是看在你31岁这么年老的份上，你可以许第四个。”苏以凝揶揄道。
自己生日只想祝福身边人，身边人却也只想让你幸福、心想事成。
叶璟川睁开眼睛，“够了。”
“以凝姐说得对，璟川学长还是为自己许个愿吧，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总得对未来有些期许。”陈榆晨认真地看向叶璟川。
他回看她。
陈榆晨说：“这样吧，许给自己的愿望就不要念出来了，天知你知。”
“我怀疑你这小子是不好意思，你自己在心里再许第四个愿望吧。”吴赛说。
心知拗不过面前这些具有仪式感的人，叶璟川又闭上眼睛，沉思一会，许了一个沉默的愿望。
只有他知道。
等他睁开眼睛，吴赛忍不住问：“兄弟，你许了什么愿望？”
叶璟川笑，苏以凝却斜了他一眼：“都说了是许给自己的，你问什么问？”
“好了，我不问了。”吴赛作委屈状，随后又嘻嘻哈哈地说：“切蛋糕吧。”
他们借着吃蛋糕的兴致，坐下畅谈，陈榆晨融入得很快，开始和他们互相分享一些趣事。
整个氛围并不算特别热闹，却是欢声笑语不断。
“我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全寝起床晚了，刚好要做消防演练，我们几个就是穿着睡衣拖鞋，牙都没刷，抹了把脸就跑下楼了。”
“我也还记得吴赛刚和以凝在暧昧期的时候，吴赛天天回寝室就是叫我们几个给他想法子。”
“我也还记得，当时候我和我老公恋爱了，我室友让我走一下后门撮合一下她和璟川。”
陈榆晨饶有兴致地听着，也说道：“我听说还有男女寝室因为有了第一对情侣，后来形成两个寝室联姻的局面的。”
“哈哈哈......”
大家有了话题便开始放肆展开。
陈榆晨也发现，叶璟川表现得比平常话更多一点，开起玩笑来也非常自然。
他其实也和她一样，是有一些些慢热的。
九点左右，叶璟川看了一下手表，说了一句：“我们该走了。”
“这么快？”
“榆晨要回学校。”
陈榆晨也怕中断了他们聊天的兴致，摆摆手说：“没关系的，现在还有公交，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们慢慢聊。”
叶璟川却是继续说：“我送你。”语气看似温和，其实不容反驳。
“一个坐公交回去也不安全，还是让璟川送你一下吧。”苏以凝道。
陈榆晨也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
“榆晨以后有空多来玩。”
“好。”
叶璟川将她送回学校，下车目送她进宿舍楼的时候，突然忍不住叫住了她。
“榆晨。”
陈榆晨反过头，“嗯？”
“很高兴，认识你。”
面前的女孩听到这话，突然展颜，笑得异常灿烂，转而认真看着他道：“我也是，晚安。”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