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欢进了厕所,梳洗一遍,盯着镜子前的自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最明显的是,被咬破的唇瓣,后颈以及锁骨都是断断续续的红痕。
褚承欢想起刚才的情景,只觉得无比恶心,羞耻又愤怒。
如同欧阳权白所说的,她终于见识到那人的残暴和狠戾。
果然,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用热水擦拭皮肤上的痕迹,清理结束后,她走出去,房门已经被打开。
许靖声站在那里,脊背微弯,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鞋尖。
见她出来,他抬头,眼里隐隐含着水光。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几眼,迈着坚决的步子离开。
车上,两人一路沉默,许靖声借着余光,偷偷打量褚承欢的脸色。
她脸色淡淡,恐惧褪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
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心,一点一点下垂。
是不是,他又叫她失望了?
车子直接开到医院门口,几乎是停车的同时,褚承欢打开车门,没给许靖声一点辩解的机会。
“怦!”车门在他眼前一开一合。
她走得很快,真的连回头都不留一个给他。
看着那道窈窕身影渐渐远去,许靖声将视线回来。
这段时间,他总是能想起从前的褚承欢。
……
许靖声回G市汇报工作情况,是褚承欢从蓝天嘴里知道的。
她听着如过眼云烟,秋风扫落叶般不在意,也没有做任何评价,反倒觉得莫名其妙。
他去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一去大半个月。
这天褚承欢接诊完最后一位病人,眼底困倦浓重地从诊室出来,才下电梯门口就看见一楼大厅的咨询台前围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污言碎语声声入耳。
一个中年女人和三五个壮汉,对着大厅里所能触碰的东西又推又砸,几个男医生极力劝阻,奈何几个壮汉人高马大,一群医生护士被推推搡搡,显然处于被压迫的状态,场面一度混乱,下一秒,大厅上空传来钢制支架倒地,玻璃片砸在地面发出的尖耳悲鸣。
随即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声:“我闺女活生生一个人交到你手上,怎么说没就没了!”
褚承欢知道,这是医闹的人来闹事,至于那几个听从吩咐的壮汉,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位家长,孩子去世了我也很心痛,但是我们将心比心,在打针之前我问了不下三遍孩子有没有药物过敏,您根本就没有说清楚。”
听到熟悉的声音,褚承欢把手埋进口袋里,快步走过去,隔着人群低声问旁边的护士:“怎么了?”
小护士吓得脸色发青,嘴角打颤:“褚医生是这样的,病人是李医生的,白女士的女儿昨天晚上突然发烧,情况轻的一般在输液室挂点点滴烧退了就解决了,但是白女士说她女儿是个童装模特,要赶着去片场,要求李医生打推针,一开始李医生说不行,后来白女士说如果不治疗就闹到领导哪里去,死乞白赖闹了好一阵子李医生才松口。打针前反复问白女士孩子有什么药物过敏,但是白女士哪听得进去啊,一个劲要求快点,结果一针下去,孩子本来挺好的,进了录音棚就浑身发冷发热,再送到医院就抢救不过来了。”说完重点,小护士相当不满的发表自己的观点,“自己孩子的命都不在乎,那个白女士真是不配当母亲,李医生太可怜了……”
褚承欢眼神复杂,听了个大概,心里五味杂陈,抬眼又问小护士:“崔主任和贾主任呢?”
小护士拳头紧握,愤愤不平:“他们前脚刚到临省开会,白女士后脚就杀过来了。”
正询问着,面前女人带着嚣张哀嚎的声音又响起来:“我说不清楚,你一个医生不会看哪,害死人了还有理了!找你们领导来,我要跟你们领导讨说法!”
李歆然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作为名牌大学的优等生,骨子里流着优越感,当然不能任由别人这样诬陷自己:“我说要做皮试,可是您因为时间关系马上拒绝,治疗之前我们已经做了充足的沟通,如果您对治疗手段和结果存在质疑的话,可以到医学会投诉我,我叫李歆然,我奉陪到底!”
年轻女人眼神一愣,觉得李歆然的话让她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不管我不管,人死在这就算你们的,我就那么一个女儿,我的心头宝啊!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法啊!”
“看看啊就是那个黑心医生,拿了钱反倒把别人孩子弄死了!”
“咦,京都这样的大医院也乱收医生啊,医师资格证大马路上买的吧。”
“以后千万不要找她看病,我还想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