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声也不去阻止,只是用手固定住褚承欢的腰身防止她掉下去。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以前的褚承欢总算回来了。
像是自我庆祝,许靖声把车钥匙往天空一掷,然后又十拿九稳地接住。
这滋味,真特么带感。
他低头在笑,他家姑娘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啊,说的话都跟当年的一模一样。
夜晚是宽容而平静的,它能包揽所有的不堪和肮脏,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发酵。
许靖声挣扎着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关上门,从车头那边绕过来。
才打开车门就看见褚承欢拼命地搬弄着车窗的开关,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逃出去。
左肩一踏,他靠在车窗,撑着手肘,悠哉悠哉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掰得辛苦,他好言相劝:?“我锁住了,开不了的。”
褚承欢觉得莫名其妙,抬头吐了一口轻气,试着调节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锁着她脸颊的他,慢慢将手肘收回来,修长漂亮的手抚上方向盘,说的话和他的样子一样欠揍:“放心,耽误不了你多久。”
褚承欢甚至觉得荒唐,然而气愤之后,她也渐渐冷静下来,头靠着棉质后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
她转头,望向他,神色淡淡:“你害死我了爸妈,我还对不起你了吗?”
许靖声稍愣。
静默半响,狭小的车里阴冷和窘逼被无限放大。
兴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几秒的光景,许靖声挑了挑眉峰,晒了一声,手指磨砂着方向盘,掀起眼皮,为自己辩解:“如果我说我没有呢?”
褚承欢蓦然抬眼看他。
他开口:“你信吗?”
褚承欢嘴唇微动,到底没有说什么,不自然的转头看向窗外。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霓虹灯照得柏油路一帧一帧发亮,商场壁身上,各种各样的大牌广告灯绚丽夺目,流光溢彩。
而此刻,坐在沉静压抑车上的褚承欢却不展笑颜,她宁可面对枯燥的大都市,都不屑回头看他一眼。
他说他没有,那么十年的牢算什么?
他这样嚣张跋扈的性格,为什么在追诉期不上诉?
车子缓慢的开起来。
许靖声时不时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她的侧脸清晰漂亮,外头路灯的光照在她脸上,摄人心魄。
为了配合她的美,他的手不知觉的按下窗台的键,嗖的一声,漆黑的车窗悠悠降下来,风吹进来,将她脸边的头发拂起来。
然而头发的主人却一动不动,任由黑发将她的脸淹没。
像一个堕落的冷色美人。
她的那双眼睛总是那么亮。
引人犯罪。
不知怎的,许靖声下意识加快踩下油门,不管不顾的,有一种想带着她离开的冲动。
然而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褚承欢的空想,车子甚至没有开出市中心。
许靖声把她带到了夜市。
七点,正是这片土地活跃的时刻,霓虹灯闪烁,小小的街道几乎没有车子,只是人流不息,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脑袋。
各种各样的小店在这里落地生根,街边卖首饰的,水果捞的,油炸面食的,小吃店无所不有,杂货铺响着音乐节奏感极强的旋律,形形色色的人,各种食物煮熟的香味钻入口鼻。
褚承欢甚至第一次发现,这座繁华梦幻的大都市竟然还藏匿着这样一片别有洞天。
她小步跟在许靖声后面,好奇地左看右看,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这里人气很足,小孩在街道旁成堆玩游戏,几个老人在树上牵着一盏灯,或是下象棋,或是谈笑风生。
这里的一草一木看起来都其乐融融的,渐渐的,褚承欢都没注意到衣物下那颗冰冷生恐的心慢慢化开。
许靖声把手插进口袋里,就这样带着她到处逛,她异常的好讲话,真的就这样跟着,一步不离,就差扯着他的衣角。
“肚子饿吗?”
心颤了一路,现在一句没来由的关怀,褚承欢脸上不是漠然,而是不知所措的茫然,她底下头,去踢脚边的石子:“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