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熊着胆子,我向千面玉君提出了了解这个世界和朝代的若干问题,他也好脾气的为我一一解答。
在此生活了几个月的我,现在才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就完全没有我所听说过的任何一个朝代的轮廓。
穷朝处于板块南端,北部是虞朝,周边还散落着暂时没有开化的部落文化,比如西边的部落被统称为西疆,东边许多南北的争议地带多出现商人定居,因此也可以算作是特有的部落。
穷朝现今是恒家第三世的统治,开国皇帝恒熊原是北朝重臣,奉旨南下拓荒。拓着拓着拓出了一方势力,终于在六十多岁一排脑瓜子醒悟过来自己也可以当皇帝,于是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与自己的上司打得难舍难分,一度剑指北朝京城。
最终,北朝皇帝一大把年纪,越想越气,给气死了。
也是,自己一个好好的董事长,提拔了一个分公司经理,结果人家自立自强,占山为王,还准备回家把我赶下马。是我我也气死了。
但老皇帝死了以后,随即登基的原太子陈建仁一改北朝往日开放奢靡之风,花了数年重整举国的教育和风气,最终在自己也熬成老头子的时候反攻南方,形成了南北常年对垒但差不多势均力敌的状态。
秦太守年轻时还只是个小督邮,跟随着当时的太守,已故的冯大人,一起前往西边,意欲拉拢“神秘力量”,尝试着为穷朝实力添砖加瓦。
谁知道这群由女子当家作主的野蛮之地手一挥,立即就表示不感兴趣。
但如果能把细皮嫩肉、一表人才、年轻力壮的秦督邮以及其他随行的年轻官员送给她们做个玩物,她们倒是可以考虑给穷朝一个类似于“直辖省”的名分。
区区西疆小地,态度蛮横至此,如此嚣张的态度自然引起了穷朝的强烈反弹。
谈不拢就谈不拢,你们总得把我人给我放了。
谁知道人家西疆表明态度以后就再无回音,全当穷朝放屁呢。
等穷朝边境大军压近边境后,只见冯大人以及其他年龄较大或是相貌不佳的官员的头颅,被高悬于西疆浓密到不透丝毫阳光的森林边缘。
最让人崩溃的是,每颗头颅的脸上都写着详细的点评:
“老得没救了。”
“又老又丑。”
“话太多。”
“眼睛小得像老鼠眼。”
“鼻梁塌陷如盆地。”
......
那些字迹显然都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仔细观看之下还能发现每一颗头颅的右耳下都有落款,分别是目前被扣押在森林深处的,还没惨遭毒手的,各位幸存官员。
细想一下,能够逼迫每一位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全都对自己的同袍做下这样侮辱遗体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其手段肯定已经不是简单的暴力逼迫了。
头颅从树上取下来没多久,全都开始像诈尸一般,下颌骨左右快速移动,看起来就像是在表达咬牙切齿之情。而用手接触过头颅的个别士兵,也开始做出一样的行为,直到吐血而亡。
接着是第二轮传染,接触过初始“接触者”的士兵们,以同样的惨状倒下。
士兵们被这景象吓到一度失去秩序。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西疆有种神秘之术,叫做“蛊”。
......
由于目睹了“尸体异事”会对活人进行传染之后,当时的统帅立即下令屠杀所有“间接接触者”,全军急速后退,守在森林外两百米开外,采取上瞒下哄的战术策略。
原本这位将领计划着守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向京城上书,表示自己已经杀入森林,但发现使臣队伍无一幸免,自己的队伍也是死伤严重。
谁知道他们守到第十二天的时候,从森林中吹出来的风,不再是清凉的,而是混合着味道刺激的热气。空气中没过多久就充满了浓烟和尖叫。
火势越来越大,一男一女从森林中逃出。
少女身受重伤却全程以保护之势护着少年。
巨焰在他们身后前进着,舔舐着,每到一处就疯狂的宣泄着破坏之力。
一切都变成了灰烬。
......
“快,救救我相公!他是你们国家的人!”少女大喊,喊完便力竭倒地。
......
这厢,士兵们还对会传染的“走尸病”心有余悸,只在远处观望不敢靠近。
长着一双勾魂狐狸眼的少年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少女,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步走向军营的方向,高举双手,亮出光洁的手臂,对如同惊弓之鸟的士兵们喊道:“我乃冯大人的督邮秦子召,双臂没有任何蛊虫叮咬的痕迹,请诸位将士带我归朝述职。”
见士兵们依然警惕,秦子召停步补充到:“蛊虫在活体中只需片刻就可发动,子召身上并未携带任何蛊虫。回京禀报是当下最要紧之事,子召若能安然归朝,各位必然也是军功无限。”
将领听到此处,权衡再三,终于从人墙后显身:
“那西疆女子说你是她相公,你可有任何要解释的?”
面前此人确实是冯大人的下属,这位将领是见过的,刚刚才入朝为官就圆滑周到,是一个前途无限的春风状元郎。听闻圣上还赐与他美宅一座,亲笔赐了一块题着“鸺园”的牌匾,明眼人都知道,圣上这是极为看重他的意思了。
......但他与西疆女子若是有特殊关系那就不好处理了。
秦子召闻言,狐狸眼突然似笑非笑,即使现在脸上狼狈不堪,可依然迸发出了这世界上少部分人才有的气魄。
秦子召不做任何解释,转身朝着倒地的少女走了回去。
只见羸弱无力的秦子召将少女拖拽至离警戒线五十米处,满头大汗,脸色发白。而失去行动力的少女双眼闪烁着感动之色,直说着:“相公,不必管我也可以,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且自行归国罢。”
秦子召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眼中的柔情荡然无存,冰霜爬满了他冷静的面孔。
“今天的大火......是我的杰作,你可喜欢?”
在这句话的间隙中,秦子召展现了恐怕是此生最利落的一次手起刀落。
士兵们看着不远处如同疯魔附身的读书人,落刀如雨点的捅在少女的身躯之上。
这种不含任何技巧的,只凭着满腔恨意来宣泄的兽性,让队伍中资历最老,真正久经沙场的老将见了都不寒而栗。
那是存活于战场最后的战士身上才看得到的野性,是红了眼的无上境界。
少女最后睁大了双眼,僵直在“不可思议、不敢置信、惊恐、悔恨”交杂的复杂情绪之中。
饶是双眼早已失去神采,她的手依然紧紧的攥着秦子召的衣角。
秦子召像是极度厌烦一般,不愿意多废任何的力气去拉拽自己的衣裳,而是直接割断了衣袍。
他浴着血,转身向将领略施一礼,儒雅一笑:“我们走吧。”
......
“啧啧啧,好惨的女子......你知道得好详细啊!就像你在现场一样!”
黑衣公子抬筷夹起一块土豆,微微一笑:
“这段故事每逢七夕就会在茶馆子被说书人作为最应景的选材。实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信吗?说书不是都会夸张很多内容吗?”
黑衣公子将土豆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起来,无形中吃出了一种他正在吃高档菜肴的感觉。
装x于无形,好境界!
待他咽下他才回答我:“现场目击者实在太多,来源比较可靠,不用花太多想象去填补空缺。况且这内容本身也就足够精彩了。”
“是啊......好一段痴女怨......”
......
第三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