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银风搂住矜尘,轻轻抚着她的秀发:“矜儿,你要记住,不要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即便拥有翡翠睡莲,也无所谓,只要矜儿开心。
“嗯。”这一份亲昵的体谅,让矜尘很窝心,心中的伤痕,慢慢愈合,矜尘唇角慢慢勾出一丝浅笑,“沐涵,我不会的,前尘过往尽已休,都过去了,只要有你在,我一直都会很开心。”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十月夜长,矜尘靠在门边赏了一会晚间清月,回到书桌边,提笔在雪笺上写下诗仙的《秋风词》。紫云守在一边,见矜尘写完,可爱地皱皱秀雅的眉:“姑娘,您这心思好难懂哦。”那些长啊短的,让小丫头迷惑极了。
“小云儿,乱说什么。”碧荷从词中看出姑娘的心绪似乎不佳,悄声喝止紫云,这个丫头,很该好好读读书,这回姑娘的心情可是不怎么好呢。
矜尘放下手中的毛笔,并未接两个丫头的话,而是愣愣看着那如画行书,心里想着逝去的娘亲,想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这几日,夜银风很忙,总是来去匆匆,矜尘知道,最近朝堂局势不稳,西北边疆似乎也有些不妥当,国家大事,矜尘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让他安心。
可是,随着娘亲的忌日越来越近,矜尘才经受一次打击的心又一天天沉重起来,却不知该如何排遣。矜尘很想去娘亲坟前诉诉离别之情,可莫说去深山祭奠娘亲,便是寻到自己曾住过的古庵都很难。这些事,又不能告诉夜银风,只因矜尘不想给他添乱。
“姑娘,姑娘?”紫云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矜尘猛地回神,就见紫云一只小手在自己面前不住地轻晃,嘴里一遍遍地问,“姑娘,你没事吧?”一边沉静的碧荷也有些焦急地盯着自己。
“没事,想事情想入神了。”矜尘微微摇头,对两人笑笑,转身走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来。
“吓死我啊,姑娘,哪有人想事情想成那样的啊!”紫云拍拍狂跳的心,圆眸依旧狐疑地看着自家姑娘。矜尘不由一笑。
“姑娘,这是东平王府这几日送来的礼物单子,您看看。”碧荷见矜尘坐下,从袖中拿出几张宣纸,递给矜尘。
矜尘微微凝眉,接过单子淡淡扫了一眼:“嗯,明日跟嫂嫂商量一下,和回礼一并全送过去吧。”
这几日,东平王府已经派人给矜尘送来了十多箱礼物,从上等的服饰发簪,到精致的闺中赏玩之物,大大小小,一应俱全。秦夫人不知东平王府何意,亦不好当面拒绝,特意给矜尘收拾一间空屋,堆放这些礼物,可是矜尘连看都未看,只吩咐碧荷记一下帐。
恰巧紫云端一杯暖枣茶水走过来,递给矜尘,嘴上笑道:“姑娘,干嘛要送回去呢,这些东西,咱们留着,够用一辈子了。”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小云儿,这些东西,不属于我们。”矜尘被小丫头那副贪婪的表情逗得一笑,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又放回紫云手中的托盘里。
紫云眨眨可爱的大眼睛,扮个鬼脸:“管他呢,人家白给的,要是我啊,才不当什么君子呢。”
“呵呵,云儿,你是小女子,难养的小女子。”碧荷抿嘴一笑,打趣小丫头。
矜尘也微微一笑,看来,孔老夫子的名言,果真是天下至理,横行各个时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竟然这里也有哦。
紫云撇撇嘴:“碧荷姐姐,我可听出来啦,你这是骂我呢,哼!下次你若再是头晕,我再不给你熬药了呢!”没准还让你天天头晕。
“小云儿,姐姐错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碧荷赶紧挽住小丫头的胳膊。心里亦有些奇怪,自己何时多了个头晕的毛病,不过幸好紫云一直照顾自己,一念及此,心里还是有一丝感激的。
“碧荷,今后要小心一些,若是身体不适,尽快告诉我。”矜尘心里隐约明白事情的起因,清颜却一片温和,柔声嘱咐碧荷。尽管讨厌这种虚伪的关心,可是历经忒多险恶,矜尘明白,有时候,不得不用虚伪来保护自己。
“谢姑娘关心。”碧荷心中有些微感动,又有些微歉疚,低下头,掩住有些情绪波动的眼眸。
矜尘微微点头,拿起榻上的医书,说道:“你们俩不必伺候了,去歇一会,我看会书。”
已经知道矜尘习惯的两人,迅速退了出去。紫云在外间自娱自乐,玩着矜尘交给她的五子棋,碧荷则坐在一边的矮几上,在一件浅碧色的云锦罗裙上绣一株兰草。
窗外秋风轻过,屋里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门扉忽然被轻轻推开,紫云和碧荷抬眸,见一身素色锦袍的夜银风走进来,两人安静地起身施礼,而后,悄悄退了出去。
“沐涵,如何这个时辰过来了?”门扉推开时,心思一直不在书上的矜尘就听到了,夜银风走进内室时,她已然起身迎了上来。
夜银风伸手抱住矜尘,将头埋在那乌黑的发丝间,闻着那熟悉的清香,一日的疲惫也慢慢消散,而后,缓缓抬起头,低眸看着矜尘如画清颜,轻声问:“矜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矜尘微微一愣,旋即摇头轻笑,清眸微垂:“哪里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