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班头连夜赶到太守府,向刘三禀告了情况。但刘三考虑到夜深,回禀的也不过是一桩小事,并没放在心上。等第二日见到马巡检时,才告知了情况。马巡检得知消息后,也觉得事情既然与邓侯爷无关,虽然邓涣小小年纪就能使计脱身,寻亲告知真相,其中外来的徐公子仗义助人,都算是一桩奇闻雅士,也是儒林幸事,但毕竟与目前的大局无关。
马巡检转过头就忘记这件事情,忙于清理城中剩余的沅王势力。
“朱大人,目前城中基本清理完毕,沅王的耳目以及湘州府那些素来亲近沅王一派的乡绅也梳理过一次,除了那些死硬派被严加看管,其余摇摆不定的墙头草都已经敲打过一遍。另外还清理了一批不知来历的谍情,算是做了一次大扫除。唯有花帮的湘州舵主廖宗谋此人下落不明,而且花帮在湘州府的人员基本都提前撤走,各处产业留下的只有一些老弱在负责看守。”
“花帮虽然号称做文人墨客的生意,暗地里实际上做的是皮肉买卖。他们势力庞杂,触手遍布金蝉洲五大国,据说连传说中的中土都有他们的生意。而且我得到消息,他们还经营消息买卖和暗杀的生意。不过他们一向是不参合五大国的政争,不理会王权更替,所以五大国也才容忍他们到今天。”朱太守放下手中的信件,“既然他们提前离去,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参与了沅王的谋反,就当做不知。只要他们后面不再出手,就先不用理会。”
“可是我们的秘谍曾经上报,沅王和这花帮来往密切,这廖宗谋曾多次邀请沅王去了他的花船。而且沅王手中的不少江湖死士也是花帮出面帮忙收罗的。”
“这也没有办法。现在主要目的还是控制住沅王,另外好好提醒一下嘉陵王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而花帮背后牵涉过于复杂,若是这次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就拿他们开刀,可能会惹出大乱子。”
“可是花帮牵涉到多起案件,甚至还有买卖人口的官司。这种帮派不趁机扫清,如何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马大人,我知道你素来嫉恶如仇。但为了天下,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些牺牲。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耳闻,也有人曾经秘报过朝廷,但为什么朝廷一直引而不发,实在是因为其牵涉过多。比如这次,如果我们把花帮列入打击对象,无非是加强了沅王的实力,就算我们把花帮的湘州分舵清理干净,对花帮而言不过是损失一个皮毛,影响不到大局。况且花帮这么知趣,居然提前就撤走了人员物资,明显是两不想帮。马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提前撤走?”
“正如太守大人所说,他们是准备两不想帮,在大事尘埃落定后,再与胜利者联系。不对,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朝廷比如会对沅王下手,但是包括我在内都不曾预先知道会在此时发动,花帮人提前知晓,说明他们的情报网在朝廷高层有关系,所以能提前知晓。”
“这正是我所忧虑的。不过他们暂时退让,我们也退一步。”
“哎,只能如此了。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妖孽横行。”
…………
“怎么又在玩这把匕首?”一大早,习惯早起的施姑娘看到易鸣又在把玩那赵道长的法器匕首。
“别小瞧了这件宝物。它能自动恢复法力,能通过简单咒语就施展法术,虽然都是些简易的法术,但普通人都能使用。也许是哪位大能所制。”易鸣拿着匕首颠来倒去,可惜没有个合适的容器套住它。“施姑娘,你不是想体验一下施法吗?拿着它,我教你几句咒语。”
“我也可以吗?”施姑娘很是兴奋,从易鸣手中接过匕首。易鸣传了几句咒语。这匕首使用倒是简单,只要以“太上敕令”四字开头,然后根据施展法术的不同,分别向“火神祝融、水神共工”等神仙借法,然后对着想要施展的地方施法即可。但是看匕首内的咒语,似乎不全,可能是中途遗失了部分。
施姑娘学了几招,兴奋的拿着匕首对着宅中的空地念了咒语,一道细如尾指的火焰喷了出来。
“不错,只是还有些不大熟练。以后多多练习吧。”
“不要,我行走江湖一般少有遇到你这种奇人异士,若是普通江湖人物,我凭手中剑即可,以后真要遇上奇人异士,就算有这个也没什么用。”施姑娘把匕首退了回来。
“姐姐,姐姐。你也会法术了呀。妞妞都还不会呢。”妞妞等人也早早起来。本来小孩子都习惯贪睡,但这些日子练习吐纳功法,身体都有了变化,睡上片刻就不觉得困了。刚刚妞妞瞧见施姑娘也能施展法术,特别兴奋,她一直想把功法教给这位姐姐,可是易叔叔、邓哥哥和施姐姐都不答应,现在姐姐终于会了,她比施姑娘更兴奋。
妞妞和小光头李元也拿着匕首试了一下,不过易鸣不敢让他们多玩,免得过火,引起邻居注意。
用过早饭,易鸣和邓涣去了邓涣舅父的家中。
“徐公子,多谢你当日对江流儿的救命之恩,又带他来湘州寻亲。可惜当日我走的急,错过您的拜访。”易鸣还是用进城时冒用的姓名,梁员外爷得知易鸣曾经到店铺寻访过自己。
“梁员外客气了,当日遇到小邓,一见如故,再说读书人遇到这种事情,且能袖手旁观。”
“您真是大善人。对了,我的好友圆慧大师和李道长前几日到了湘州府,刚刚派人送来了请帖,徐公子可有兴趣随我拜见一番?这两位可是真正的道德人士,不比寻常。”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能有机缘见一见神仙人物,实在是机缘难得。”
“其实也寻常。他们都是真正的高人,心性洒脱,不拘俗礼。你就当寻常拜访就好了。”
在梁府用过餐饭,梁员外派了马车,去到几位大师暂休的云水轩。这是罗判官的一座别业,当日罗判官谋逆不成,被抓拿下狱,这别业被太守清查拿下。因为几位大师佛道两门,不好分置两处,寻常客栈又不够清静,刚好拿来让几位大师暂时居住。
梁员外的马车经过数次检查,到了云水轩的外院。应是大师们提前告知,马车进了外院后,有府丁过来招待,引着梁员外一行三人往内行走。这座宅院仿造江南园林,曲径幽深,亭阁楼榭,风景别样不同。领路人带着他们到了一处临江的木亭前,只见亭中安坐一僧一尼两道,两位道人的衣着也有分别,一人着太极道袍,一人着八卦道装。
“圆慧大师、李仙师、慧明大师、毛仙师,各位安好。”梁员外先与几位大师见礼。几位大师也回了个礼。
“梁施主,这两位是?”圆慧大师见梁员外带着一大一小过来,有些好奇。
“这位是我那小外甥,这位是他的救命恩人。”梁员外简单介绍了一下易邓二人。
“请,请。没想到英雄出少年。”李玄素道长笑着引众人进亭子饮茶。
“老酒鬼,你今日怎么改了性子,喝茶不喝酒?”梁员外认识李玄素仙师已有数载,这还是瞧见他喝茶。
“现在这城中气氛微妙,可能有大变故。梁小友,你来的不是时候。”
“我也有听闻,若不是你偷了我的船,我早乘船北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不过几位大师若要离开,也会被拦阻?”
“官府这次把我们请来,是为了超渡厉鬼。渡鬼的事了,但另有其他事情发生。总之,我们沾染了这是非,不是轻易可以超脱的。”
几人在亭中先是各自述说了这几日的事情,又聊起时事,圆慧大师诵了句佛号,贪道:“都是功名惹得祸,不知这刀兵一起,又是多少生灵涂炭。”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易鸣轻声念起这首好了歌的头一句。这首歌出自《红楼梦》的第一章。易鸣不大喜欢读红楼,不过这首好了歌因为好记,也能记个七八分。
“看来这位徐公子倒也是通达之人,这一句唯有功名忘不了,道尽世间之事。”
“仙师过奖了,不过是借着圆慧大师的话望下接了几句打油诗。”
“徐公子,我观你气质,定非凡物,而且颇有慧根,可有心向道?”
“老酒鬼,慧根是我佛家话语,你这道家的为何拿去?”
“儒释道本是一家。大和尚你学得不到家。”圆慧和玄素是多年好友,常常互相打趣,今日见到易邓二人,感觉颇有眼缘,都动起收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