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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意外的希望

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了,还是没有星宇的下落。

他的两条腿都快跑断了,她的腰也已经直不起来了。

这一阵子,没日没夜地找孩子,他们身心俱疲,有多少次,当他们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时,看见屋里亮起了灯光,不禁喜出望外,还以为孩子回来了。结果进去后才发现,原来是思念孙子的爷爷坐在孩子的屋里,捧着照片哭泣呢。

他们的心,又何尝没有哭泣呢?

孩子不见了,他无心工作,业绩也渐渐呈滑坡下降,最后他索性不上班了,和孩子妈妈一块儿去找孩子。

这出门打车、住宿样样都得花钱,纵然在他们眼里,钱没有孩子重要,可是再这样下去,家里的积蓄就要耗光了,孩子如果找回来还好,如果找不回来,得有钱才能再继续找啊。

如果不出门,她就守在电话机旁,只要电话铃一响,她马上就会拿起话筒,她希望能在电话里听到孩子那熟悉的声音。

“你还是去上班吧!”犹豫再三,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找孩子也得花钱,你多挣一点钱回来,咱们就能多跑几次!”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是谁都知道,他哪有心思上班啊,现在只盼儿子能够早点回来。

“儿子,你在哪儿啊!”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声哭了起来。

他拼命示意她小点声,免得让老爷子听见又徒增悲伤。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啊?”她满脸泪痕地说,“如果找不着,我也不活了……”

“唉……”他紧皱着眉头,一脸的愁容。

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落地的银辉在他们看来,似是一地的冰霜。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寒心的了。

“妈妈,妈妈!”

她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就在刚刚,明明听见了儿子呼唤的声音,清清楚楚,是儿子的声音,千真万确。

她从沙发上坐起身,再次检查了一下电话机,确定线路是通畅的,又走到了门口,左望右望。

门一直敞开着,没有人进出,除了风……

喉咙有些难受,想出一下声,结果使出浑身的劲,嗓子里也只是传出沙哑的声响,也许是哭了太久的缘故吧。

自从儿子离家出走后,她就觉得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出了毛病,视线变得模糊了,嗓子说不出话了,心脏难受,全身乏力,身上所有的器官似乎都在一点点衰竭。

再回头看看耷拉着脑袋靠在沙发另一边休息的孩子爸爸,仿佛也苍老了许多,自从孩子不见之后,他连酒也没有再碰了,脾气也改了不少。他心里所受的煎熬,比自己更多。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这割肉之疼,谁能体会?

她走进儿子的卧室,整理着原本井井有条的房间,将柜子里的衣服拿出叠了放,放了叠。末了,将儿子的衣服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捂住嘴巴,以免让家里人听见自己的哽咽声。

看着小书桌上的文具盒和作业本,仿佛又看见了儿子在灯下埋头写作业的样子。

以前,儿子乖巧惹人爱,放学回家后,总喜欢将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告诉她,整天喋喋不休,像只小麻雀。她那个时候,嫌他太吵。现在,屋里倒是变得清静了,可是她却像丢了魂似的。

想来想去,都是大人的错。以前,他们总是以孩子为中心,陪伴他的时间也多。后来买了新房后,他们只顾着加班加点忙自己的工作,想多赚点钱,越来越少关心孩子了。每次忙完回家,孩子已经睡了。

就在那段时间,儿子喜欢上了玩游戏,学会了撒谎,学会了大把花钱。这次如果不是他偷拿家里的钱去兑换游戏币,也许孩子爸爸就不会责打他。也许孩子爸爸以为,一次严厉的惩戒,会让孩子牢牢地记住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犯这样的错误。

这五百块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经济情况来说,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她需要加一个月的班才能拿到这笔钱。

孩子哪里能体恤他们的辛苦?

只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从小就听话的孩子突然变得倔强,变得任性,即使做错事了,也绝口不承认。

难道这就是叛逆期吗?

偶尔说他几句,他马上就会气冲冲地跑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空闲的时候,他们想和他说话,他马上摆出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甚至也不愿意再和他们一块吃饭,要不就匆匆忙忙地吃完饭进房间,要不就是在房间里磨叽半天,出来端了碗夹了点菜,便又钻进房间里。

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他们与孩子之间仿佛隔了一堵无形的墙,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穿越那堵墙。

有时候,她刻意想走近孩子,“星宇,你想吃什么?”

“随便!”儿子总是冷冷地回答。

如果再想多问几句,儿子马上就起身离开,似乎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是在埋怨他们陪他的时间少了?还是在埋怨他们对他的关心少了?

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他学会了撒谎,刚开始向她要钱的时候,她只是发现他有些紧张,表情不太自然。

“我文具盒坏了,得换个新的。”他说。

她给了他三十块钱,让他买个质量好且又耐用的。

可是后来,她发现儿子仍然用着以前的文具盒,问他为什么没有买新文具盒,儿子说得很轻巧,“钱丢了。”

给儿子洗衣服的时候,无意中从他裤兜里搜出了几枚游戏币,她心里一沉,后来转念一想,也许他学习压力大,偶尔玩一下游戏也没事。

渐渐地,儿子要钱的次数增多了,一会儿说要买测试题做,一会儿又说要买书。她给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两个人工作忙,没有好好照顾他,关心他,所以心里觉得有些亏欠。

但是却从来没有告诉孩子爸爸,怕他知道后会生气。

直到最近几次,孩子爸爸察觉到了端倪,仔细追问,她才说出了实情。

“慈母多败儿!你瞧瞧你做的……”孩子爸爸总是这样说她。

一切都太晚了,如果他们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表现得不那么极端,或许儿子就不会离家出走。

她也觉得自己给孩子的关心太少了,她以为只要满足他的物质需求,就算尽到父母的义务,却忽略了孩子的内心,他需要的是关怀和爱。

孩子,你究竟在哪呢?难道你就感觉不到爸爸和妈妈有多爱你,有多疼你吗?难道你心里只记着对我们的恨吗?

外面渐渐凉了,有没有遇到好心人,能让你吃饱穿暖?

会遇到坏人吗?你会保护好自己吗?

想到这些,心如刀割,她胸口急促地起伏,就像要窒息一样。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老天保佑,别让儿子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要受罪,一切都让她这个当母亲的来承受。

屋外传来孩子爸爸说梦话的声音,“别抓走我儿子……”

她顿时泪如雨下,想起自从孩子离开家之后,孩子爸爸一刻也没有停歇,只要有点消息,他便会出门。

这一阵子,他总是马不停蹄地到处找儿子。

只要听到有人说哪里见过和儿子长相相似的流浪孩子,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跑去看,无数次充满希望前去,又无数次失望而归。

孩子爸爸知道她想什么,他什么都了解。

“怎么醒了?”孩子爸爸醒了,发现她睁着眼睛望着他,不由得也怔怔地看着她。

随后,他便起身,拿出一件衣服帮她披在身上,“晚上凉,别感冒了!咱们孩子就在这座城市里呢,别担心,一定能找到的。”

她的嘴唇嚅动了几下,眼睛红了。

“我再出去看看!”他为了让她放心,穿戴好后就准备出门,“兴许能够碰见他。”

“把儿子带回来,把儿子带回来!”她望着他,心里盼望着。

他点点头,什么都明白。

一定能找到儿子,一定会带他回来。

刚准备出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孩子爸爸打开门,原来是负责帮助他们寻找孩子的民警,“孩子有消息了,他上了××列火车,在××市下的车,乘务员有他用学生证补票的信息!”

这位年纪才二十多岁的民警小伙看上去似乎比他们还开心,“我们现在马上就准备过去,您赶快收拾一下东西……”

“不……不收了,咱们这就走吧!”他喜出望外,叫上孩子妈妈一块儿上了警车。

这让一直处于悲伤的他们,又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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