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中,淳于言正手中正拿着一块手帕擦拭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几根细长的银针。龙腾依然躺在床上,只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四周多了几个盛着血水的碗,里面散发出一股血腥味。
望着昏迷不醒的龙腾,龙杨的眼角变得湿润,心中痛苦难耐。昨天,龙腾还与他在书房中畅谈,谁料想今日龙腾已经奄奄一息。那个在他心中犹如战神一般,为他们兄弟遮风避雨的人真的要倒下去了吗?
想起刚才殿外淳于言对他说的话,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擦了擦眼角,他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太监和宫女们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听到龙杨的话如获大赦,迅速跑了出去,生怕被龙杨叫回去。
殿内只剩下了淳于言和龙杨二人,龙杨这才对淳于言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真有办法让我父皇苏醒?”
只见淳于言点了点头,龙杨心中大喜,然而不等他开口便听淳于言说道:“办法我是有的,不过却并不是殿下想得那般。”
“嗯?这是何意?”
“此法名为《九脉夺魂针》,多年前我从一本医术中所得。此法最大的特点便是被施针者不管他受了多重的伤,得了多重的病,只要有一息尚存便能苏醒,恢复如初。然而书中还写了此法的弊端,那便是这种情况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生者将遭受反噬所带来的噬心之痛,最后生机消散,神仙难治。也就是说,这种方法其实是以人的生命力为代价来完成的,曾经是为了战争而发明的,为了胜利,便对那些垂死的将士们施针,来杀死更多的敌人,手段颇为歹毒啊。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能让生者的生命力消耗殆尽,正因如此,我才并没有将《九脉夺魂针》公之于众,此法有伤天和。所以我现在要问殿下一句,是否让我施针?”
龙杨犹豫了,他没有想到淳于言所说的方法竟然会是这般。龙腾情况危急,能否撑过今夜还尚未可知,与其静静的离世倒不如让他苏醒,交代完后事,以他对龙腾的了解,他不然不愿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可是,身为人子,又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遭受非人的痛苦呢?
“我知道殿下的忧虑,百善孝为先,殿下所忧之事实属应当。可殿下想过没有,陛下可还没有下诏废除太子,一旦太子即位,你我的下场会是如何。到时候他就可以说那些杀手是我星云殿之人,背后指使之人便是你,燕王龙杨。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关系密切,那时他便可以将行刺陛下的事全部推到你我的身上,说你我相互勾结谋害先帝,意图篡位。而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将你我除去,甚至还可以将齐王也一同除去。齐王手握重兵,会甘愿引颈受戮吗?到时候龙云必将内乱,北疆西林必然大举侵犯,龙云危矣。现在你觉得是你心中的孝道重要,还是龙云的安危重要?龙云这五千万子民重要?”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龙杨大吼一声,打断了淳于言的话。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床边,对着龙腾轻轻地说了一句:“父皇,对不起,儿臣不得不为。”说完便将龙腾扶起坐下,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还是有血渗了出来,龙杨眼中的泪水再次流下。
做完这些后便颤颤巍巍地向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身体顿了一下,他才说了一句,“你施针吧,我先出去了。”
“嘭”,殿门关上了,里面只剩下淳于言和昏迷的龙腾。
淳于言也不再拖延,立刻开始施针。右手一动,三根银针便呈品字形刺进了龙腾的前胸,又一伸手两根银针便出现在了龙腾的额头和喉咙。双手一撑扶手,身体一跃而起,一个空翻来到龙腾的头顶,双手各出现一根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在了太阳穴,又在龙腾背部刺入了两根银针。做完这些后,淳于言将右手按在龙腾头顶为他传入内力。只见龙腾全是泛起金光,身上的九根银针不断颤动,一缕缕黑气正从针孔处飞出,但奇怪的是黑气并未四处飘散,而是直接飞入了那几个血碗,然后便消失不见,而碗中的血水在吸收了黑气之后,也变成了暗红色。
看到黑气不再飞出,淳于言也停止了运功,坐回木轮车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静静地等待龙腾的苏醒。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龙腾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身体也有了动静,淳于言赶紧抓住龙腾的手腕,令他大喜的是龙腾的脉搏强劲有力,已经与常人无异。淳于言这才松开龙腾,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次的施针是成功了。
果然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龙腾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陛下,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与平常无异。可我明明记得我被那三个刺客所伤,有一人的飞镖上还淬了毒,这是怎么一回事?”龙腾活动了一下身体,看见身上已被包扎好的伤口,还有那几根银针,他知道他并没有做梦,这一切定与淳于言有关。
于是,淳于言便将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龙腾,对于《九脉夺魂针》的利弊他也没有隐瞒。
听完后,龙腾点了点头,他明白淳于言的意思,而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事,说道:“你们做的是对的,我龙腾戎马一生,受过的伤不下数十处,又岂会在乎那所谓的噬心之痛。只不过,苦了龙杨了,本想将他留在身边好好教导,可惜啊,再也没有机会了。”
“燕王殿下天资聪慧,定能理解陛下的一番苦心。”龙腾不由暗骂小狐狸,他没想到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小子说话还是那般滴水不漏。若是平常他还有兴趣跟他玩玩,但现在不行了,只有半个时辰了,他耽误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