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吗?”阿离神色担心,在赵鸣飞手边坐下,为他倒酒,欲端给他时,又忙换了杯热水。
赵鸣飞接过,并不饮。人心难测,谁知道她殷勤之下,又藏着什么心思。阿离抬头撞见他的目光,心中一惊。他今日怪怪的,跟以往不同。
盟书上的内容一字未改,东齐陛下是个老谋深算的。白羽箫目光落到赵鸣飞身上,“赵将军可知盟书内容?”
赵鸣飞道:“自然知晓。”
白羽箫沉默片刻。白乐筱倾心此人,此人却真的不是那么在意着她。
“乐筱几时回来?”赵鸣飞先问了白乐筱。
白羽箫还未答,账外传来动响,手下禀告说:“王上,阿遂将军回来了。”
白羽箫传了阿遂进来,“公主呢?”
阿遂进账,见赵鸣飞也在,面露惊疑之色。赵鸣飞见阿遂的目光越来越恼怒,心中警觉,手移向剑柄。
二人对峙,怒火一触即发的状态。
“阿遂——”白羽箫唤回阿遂,“公主呢?可曾找到乐筱?”
阿遂神色隐忍,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跟王上说。”白羽箫看了看赵鸣飞,转身进去里面了,阿遂跟了进去。
阿离嘀咕道:“阿遂找到公主没有啊!我去听听。”她起身跑开了。
赵鸣飞屏息静坐,却听不清里面的窃窃私语。但从阿遂刚才的反应来看,今日结局不得善终。
过了一会儿,白羽箫单独出来,阿遂和阿离都未跟过来。白羽箫坐下,他左右多了两名带刀侍卫。赵鸣飞已知敌友明确了。外面风声阵阵,账内寂沉。
“赵将军既知盟书内容,想必知晓签订盟书,须得乐筱点头。本王听阿遂讲,乐筱不幸被人设计掳走,生死不知,本王甚是担忧。不知赵将军可否相助,先救回乐筱再说。”
赵鸣飞思衬,问道:“乐筱武功高强,心思慧巧,是何人设计她?”
白羽箫见他不曾有半分担忧,冷淡道:“边地除了我西川,人人皆有害她之心。赵将军,你说,是不是?”
原来白羽箫言语试探,是在怀疑他设计了白乐筱。这必定是阿遂说的。
想必是阿遂看到他在追白乐筱了。原来,那人真的是白乐筱。
箭铉铮铮,四处伏兵重重。赵鸣飞假装喝水,却未沾唇半分。现在,他已经身处重围,如果不先发制人,后面就是他输了。
“不久前,北戎二王子殒命,北戎骑兵追杀乐筱,是我前去相救........”
白羽箫听着,他几次三番相救白乐筱,真的会对白乐筱下手吗?可阿遂回禀说,看到有人掳走了白乐筱,身形好像赵鸣飞。
清丛与白乐筱走散,哀鸣不已,显然是主人遭受大难。白羽箫想到此,心如刀割。赵鸣飞此刻出现,必定不安好心。
“我不需要乐筱报答我,可她.......”
赵鸣飞眸色冷冽,一字一句道:“她不能举剑向我!”
“乐筱.......”白羽箫还未说完,咻——
赵鸣飞掷杯击中白羽箫胸口。
白羽箫受伤倒下,两名侍卫还未拔刀,眼前白影晃动,赵鸣飞长剑横撞,割断来二人喉管。
变故乍起,阿遂带人冲杀出来,却见白羽箫已在赵鸣飞剑下。
“赵鸣飞,放开王上!”
这些人果然是埋伏起来要对付他,放开白羽箫,他将走不出西川营地。
白羽箫口吐鲜血,滴落在盟书上,赵鸣飞俯身下来,对白羽箫道:“不知王上印鉴何在?”
白羽箫毫无惧色,示意阿遂他们退后。他说:“赵鸣飞,你再好好看看盟书内容。”
赵鸣飞哪里有心思读字,他只身闯入西川王帐,此刻,他要应对很多问题。但已然如此,他必定要胁迫西川王签订盟书了。西川王终是白乐筱的兄长,如果,今日是他冤枉了白乐筱,他不能杀白羽箫。否则,他要连白羽箫一块杀。
少年血性冲天,已顾不得许多了。此处是他人营地,他只有更心狠、下手更快,才有生还机会。
阿离冲过来,拉扯赵鸣飞,“你放开王上!”
白羽箫高呼,“不要!”
赵鸣飞单手轻易扼住阿离脖颈,他下手重,见白羽箫神色大变,担心阿离比担心自己更甚,赵鸣飞道:“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对吧。但我可以杀她!”
阿离脸色紫红,几乎窒息,白羽箫道:“阿离去取印鉴来!”
赵鸣飞丢开手,阿离滚落下去。阿遂扶起她,叫道:“赵鸣飞,不要伤了王上!”
“去取印鉴,我数到十,印鉴不落在盟书上,你们王上人头落地。”赵鸣飞神色凛凛,众人皆看得出,他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众人激怒,跃跃上前。白羽箫端坐,很是平静,“去取印鉴来吧。他既要签盟书,此后必得想法保住乐筱性命。无论如何,乐筱还活着就好。”
阿遂明白了白羽箫的意思,那盟书的内容,他听到些。赵鸣飞要签盟书,那就得保证白乐筱活着。王上被辱,公主受迫,今日境地,是西川耻辱和心头大痛!
阿离愤然起身,回到账后取了印鉴出来。她咬着嘴角,面色含恨,慢慢走向赵鸣飞,还差两步,赵鸣飞冷声道:“袖口的匕首!小心它会割断你的脖颈。”
阿离被揭穿,恼怒不已,她举起印鉴砸下去,反被赵鸣飞抓住手腕。印鉴正落盟书右下处,东西王鉴合印,联盟已成。如有毁誓,天下人皆可诛之。
白羽箫悲痛,却又无计可施。至少,有人会竭力保证乐筱活着。这是仅有的安慰。他强迫自己忘记西川的万千子民,忘记自己是西川王。以后向东齐称臣,此间多少恨意啊!
赵鸣飞终是手下留情一着,打昏了阿离,并未击她要害。他卷盟书塞进怀中,欲挟持白羽箫而出。
“本王放你走,盟书既然已经签订,你我不是仇敌。”
看眼前情景,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乱刀分身,赵鸣飞自然不信,“有劳王上亲自送我出营,日后答谢。”
“赵鸣飞,你当本王是贪生怕死之人吗?今日签订盟约,是本王对不起祖宗先人,对不住西川子民,对不住......乐筱.........”
他眼圈慢慢红了,“今日断不可再受你这般羞辱,你若想挟持本王而出,本王宁肯自绝,也不受此等大辱。”
赵鸣飞犹豫几分,白羽箫肃然道:“众将士听令,今日本王若有不测,可拥推九王子白音策继位,长公主仍有军政要权。尔等需告知新王和公主,此后西川子民必得尚武,抵御外辱,绝不能重蹈本王覆辙。”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