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想投降的是皇帝,不是大臣。好一个史官写书,佞臣当道,蔽塞圣听。
三部侍郎是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先望着内阁首辅方从哲,又把目光投向了大学士孙承宗。
“史书白纸黑字又岂能作假!兵部王大人,我等要不要去劝一劝陛下。”户部侍郎向一旁的王在晋问道。
王在晋听到后直摇头“说的是实话,咱们拿什么来劝”!
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如此“歪理”,怎么没看见有个相公站出来驳斥一番啊?翰林院侍讲看大学士孙承宗,倒是稳坐泰山露出一脸欣慰的神情后,又见几位侍郎皆不愿出头,便不再多言。
话糙理不糙,一位年轻的帝王能对书本里的东西有如此深刻的见解,难得可贵啊。朱由崧都把宋史赐给了身边的宫女,这宋史不讲也罢。聪明人,不容易糊弄。明年三月春讲开始,就直接给皇帝讲元史和太祖实录吧!
经筵,给皇帝讲完经籍史学,就该皇帝请老师们吃饭发银子。借着筵席的机会,朱由崧难得能与一干臣工勋贵畅所欲言。
饭桌上商议正事,那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内阁首辅为九边军饷发愁,欠饷近乎二百万两不停的抱怨。工部也为银子发愁,虽说朱由崧同意建造迎亲船,但就迎亲船是发内孥还是户部出银一事,迟迟没有定论。提及户部,户部也有难处,正在为马政的事情发愁,迟迟拿不出兵部满意的办法来。
说到马政,兵部也在为此事发愁。问过王在晋后,朱由崧才知道兵部的太仆寺,这三年光从江南一省收取的养马折银就有百万两之巨,而这笔银两是直接进了兵部衙门里用于马政事宜。
怪不得,之前兵部右侍郎张经世会强烈反对把太仆寺剥离兵部,如今王在晋也不同意剥离太仆寺,感情朱由崧是触动了兵部内部的实际利益了啊。
边军将门在外边搞小山头发财,兵部就在京师里搞小山头发财,真是一丘之貉。再知晓了马政如此赚钱后,朱由崧倒是更加坚定从兵部剥离太仆寺的念头。
一顿海吃胡喝过后得了便宜讨到好处的臣工武勋纷纷请退。
朱由崧本以为筵席上大家讨论的都会是些烦心事,可没想到朱由崧的便宜姑父,驸马都尉冉兴让留下来,倒是主动请求率部赶赴辽东战场,为国分忧。
皇亲国戚,主动请战真是十分难得。
话说,先帝爷朱常洵最终赢得国本之争后,娶了先帝爷亲妹妹寿宁公主的驸马爷冉兴让,地位是水涨船高。任人唯亲不唯贤,更何况这位还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一位驸马爷呢!
原本只能吃软饭的驸马爷冉兴让,再被先帝授正三品的中军督指挥副使后,摇身一变成为成国公麾下统领四千兵马的武官。这倒让朱由崧的这位姑父有了实现报国愿景的机会。
虽然只当了几个月的武官,但驸马爷冉兴让也基本有了这个时代统领大军的基本素养。行军出操,如同指挥身体一臂,甚为娴熟。
得,驸马爷冉兴让是自己皇祖母那一派系的嫡系人马,去辽东打仗皇祖母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但也不能寒了自己便宜姑父的报国之心,朱由崧一番思考后,不如把这四千兵马给收编了,打造成为一支使用纯火器的部队。
“姑父,可在京营里见过火铳!”朱由崧曾听闻京营里使铳者极多,想必自己的便宜姑父是见识过火铳的威力。
“禀陛下,臣部四千兵马共有火铳六百余支。从马队用的三眼铳到步阵用的飞扬鹰铳应有尽有,型号繁多”驸马爷冉兴让如实向朱由崧禀报火器状况。
听闻京营装备了如繁多的火铳,朱由崧不禁问道“可知火铳里威力最大是哪种”?
“禀陛下,火铳里威力最大的是鲁密铳(奥斯曼土耳其火枪)”驸马爷冉兴让想了想。
“鲁密铳!”朱由崧念叨两声,驸马爷冉兴让继续说下去。
驸马爷冉兴让两手比划道“臣曾经放过鲁密铳,兵备采办八两纹银一支。枪重七八斤,约长七尺,发射的机关在床里。臣左手缠绕一根六米长火绳,捏一下就掉火燃复起,床尾有钢刀,若敌人逼近可作斩马刀用。放时,前捉托手,后掖床尾,发机只捏,没瞄准时手不能动,准星和眼睛对准处稍远,初发烟起,不致熏目惊心。比倭人的鸟枪还好使。只需用药四钱,弹丸铅制重三钱,保准可在百步内射穿铁甲”!
朱由崧听到鲁密铳的性能后不由得眼前一亮,没想到京营竟有如此利器,先问驸马爷冉兴让要两支玩玩。
一想到八两一支的价格,按照欧洲大方阵步兵的配置,一名火铳手,装备一把鲁密铳,外加副半身甲的配置,加上杂七杂八的物件,那岂不是要二十两银子左右!作为火绳枪的鲁密铳,八两一支的价格还是太贵了。
朱由崧的心里打着小算盘。虽然,大明朝缺少银子一年也买不了多少支火枪,但好在大明朝不缺少工匠,工籍上有名有姓的可有近百万人,光打造兵器的匠人就有十几万人!
让官府把工匠组织起来,朱由崧要在通州建造一座大型的火器营坊,全力生产火枪火炮!京城内生产火药的王恭厂火药局,打造武器的兵造也一并搬到通州去!
说干就干!送走了驸马爷冉兴让后,朱由崧立刻拿出纸笔研究一个可行的方案,包括房屋建造花销,工匠的米银用度,骡马运输费用,生产奖励机制等等。
也许是思考的太过于专心,张静儿走到桌前才被朱由崧察觉。只见她披散着头发没有过多打扮,仅穿着一件白色宽襟的纹花上衫,两手抱着宋史一书遮挡住了胸口,轻声的向朱由崧问道“皇爷,今日还教奴婢识字吗”!
朱由崧见张静儿居然连头发都懒得梳理,行为举止不端御前失仪,这样下去还了得!于是乎,朱由崧深呼一口气,放下纸笔拉着她进了寝居,亲手教她如何遵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