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半天的苦痛折磨后,女孩终究是服了软,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四五岁宛如白纸一般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段有什么是非观吧,趋善避恶也是人之常情了。
老者微微沉默一阵,在女孩愈发慌乱的神色中,叹了一声:“你的父母迫于生活的拮据,将你送到了我这里来,好自为之。”
言罢,却不等女孩追问便已离开,只留下一句“好生修炼”。
女孩眼眶逐渐泛红,懵懂畏惧的眼神里多出了一抹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愤恨。
日转月轮,时光匆匆。
三年的修行让女孩从无知到冷漠。
期间最多的对话也不过是与师父的交谈,大抵是:今日修行如何?女孩从一开始的问题到现在的略有进步,谁也不知道是时光冲淡了记忆还是岁月凝结了情绪。
“呼。”长吐了口干练白气,女孩收起熟悉到骨子里的招式。
“今日修行如何?”老人如约而至。
女孩也不为所动,似乎早已习惯:“略有进步。”
老人却没有如往常般消失,在仔细打量了一阵后,枯干的嗓音再次传出:“随我来吧。”
还不待女孩惊讶,老者已然起身。
她愣怔了一阵,直到老者快消失在路口时,才由高音到低音如小丑般滑稽地呼哧了声:“等一下!”最后却小的如同蚊鸣。
老者身形微微顿挫,却又再次前行,这让女孩的急追慢赶少了几分徒劳?
一片白雾中前行,女孩看着前边那个微微佝偻的老者,僵化的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波动,却在想起前者冷漠的态度后,转而沉寂。
白雾如有灵性,老者走到哪里,它就向哪里散开,直到最后女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枯干的声音却是从前边传来:“闭眼。”
女孩照做,却在之后看到了更为惊讶的景象,她难得的带了疑惑震惊的情绪道:“这里是?”
最后却捂上了嘴,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心起波澜。
老人却出乎意料地回答了她:“剑冢。”
“剑冢……”女孩心底慢慢思量起来,隐隐的,她觉得自己此后的命运就该系于这一剑之上。
老人忽的消失了!女孩强忍震惊,她试图在这里找到一份安全感,可现实往往不如人愿:那倒插在山口的数柄断剑开始晃动,一种难言的锋锐冲击着女孩数年不曾波动的心境,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洪流中,一块岌岌可危的卵石。
剑意愈发磅礴,女孩脸色苍白。
“追寻内心的渴求。”老人的声音响起,女孩下意识的就要睁开眼睛去寻找老者。
“闭眼!”枯干却威严的声音让她颤动的眼皮死死地闭了下来,她却在这份呼啸中难得地感受到了老者的……焦急?
“他会为我焦急吗……”女孩思绪一闪而逝,便遵循着老者的话语追寻自己心底的渴求。
“我在渴求什么呢?”女孩陷入了自我迷茫。
从被俘上山转变为寄卖品,三年的打磨让她那颗年轻的心逐渐冰封,为数不多的情绪也只是想找到她的父母,质问为何无情至此。
“可这是我要的东西吗?”女孩扪心自问,于是不敢面对的情绪逐渐展开。
那是初年的事。
女孩每日哭闹,老人却不管她,只是一板一眼地教导着自己的招式,生涩而艰晦。
女孩很聪明,她一遍就能记住,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该于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她却要学这些东西,这不公平!
于是她抗拒。
可时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三个月后,无聊到快要发疯的她选择了屈服。是的,屈服。
于是学习,于是冷淡,直到现在,她几乎可以面对到大多数的事情而古井不波。
可她却又想起来,谁的声音在每次自己快要在痛苦的逼迫下放弃的时候响起,万年不变的一句“今日修行如何”成了她黑白世界里唯一的光彩。
“我渴求……什么呢?”她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但女孩就是女孩,再怎么掩藏也避不开少女的情怀――多思多绪。
冷漠而炽热,她忽然明白自己的追寻,那份被她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感――炽热而暴烈的情绪。
多年的心境一朝破灭,老者的声音夹杂着微喜道:“睁开眼吧。”
女孩却是不再惊讶,因为在那名为“剑冢”的世界里,她已获新生,而现在,她需要的,只是等待。
刹那间,冷而炽热的情绪骤然波动,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她的眼中绚烂开放。
“你可以离开了。”老者声音渐淡,女孩惊讶转身,一柄夹杂着炽热冷淡之感的锋锐出现在她的眼前。
白雾骤散。
女孩惊讶环视,却是一片血泊?随后震怒,她的父母,日日夜夜,或明或暗的思绪里,察觉或察觉不到的情绪下,对亲人的情绪骤然绽放!
哪有什么三年,哪有什么老者不过是亲人的死亡激发潜在的剑意。
于是她挥斥冷锋。
于是血泊再延。
于是……哭泣。
四岁的孩子在一片血海里,明白了什么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