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渐西斜,楚南枝终于应付完了外面的宾客,有些疲惫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赶紧朝着新房走去。
“哟,新郎官这是等急了?”户部侍郎的公子早已醉得走不动道,难得脑子还算清楚,竟还想着拉住楚南枝再喝上几杯。
谁知还没迈出腿,便脸朝下地一头栽在了地上,酒杯咕噜噜地滚到了桌边,停下。
楚南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倒确实是有些急,毕竟刚刚没有立刻当面斥责楚南司,或是找父皇、皇祖母去告状,也不知如今苏锦瑟有没有钻牛角尖想不开。
应当不会想不开的吧,身旁还有那么多宫里出来的嬷嬷和宫女。
楚南枝这样想着,临近房间,本来有些急躁的步伐慢慢地缓了下来。他走到房门前立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门。
房间内的宫女嬷嬷们吓得跪了一地,不,准确来说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听见楚南枝的进门声,一个个头垂得更低了,不敢抬头看他。
桌子上放着两杯合衾酒,而本该坐在一旁的苏锦瑟如今却不知去处。楚南枝心中一沉,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些颤音,道:“王妃人呢?”
为首的来自太后宫中的嬷嬷强忍着害怕,艰难地说:“在……在里面。”
楚南枝大步穿过了前面跪着的一排人,径直走到了屏风后,短短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在此期间他产生了无数可怕的设想。
奇怪的是,以前的他,无论遇到多么不好的事情,都能放下事情本身带来的难过与震惊,冷静地去寻找止损或者补救的法子。而这次,他却没想到任何补救的法子,只是本能地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见苏锦瑟早已经头上的红盖头取了下来,连带着摘下了那个又贵又重的凤冠,正皱着眉头对着镜子揉着脑袋上的压痕,一抬眸看见脸色苍白的楚南枝。
楚南枝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唯一没有想过的便是这个,她竟然自己将盖头掀了,还摘下了凤冠?这可是赐婚,婚礼仪制都是父皇下旨的。
这掀了盖头,便如同抗旨啊!
莫不是刚刚受了刺激,疯了?
苏锦瑟看到楚南枝一脸被吓傻了的表情,很是敷衍地对着楚南枝笑了笑。这一笑,让他更加笃定了她疯了的事实。
楚南枝感觉到自己心沉重地坠了下去,心里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刚刚他稍微斥责几句楚南司,是否现在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
楚南枝黑着个脸退到了外面,看着满屋子跪着的人,对为首的嬷嬷道:“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皇室子弟婚礼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该是怎样的责罚,嬷嬷应当比我清楚吧。”
满屋子的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嬷嬷吓得回道:“奴婢该死,王妃执意要掀盖头,奴婢拦不住啊!”
楚南枝清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今日端王府婚礼能如此不出一丝差错地结束,多谢嬷嬷多日的操劳了。”
嬷嬷愣了两秒,突然明白了,不停地磕头谢恩道:“奴婢明白了,王爷放心,多谢王爷饶命。”
嬷嬷很是识趣地带着宫女们离开了新房,楚南枝舒了口气准备去看看苏锦瑟的情况,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