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米从中捣乱，林若水和司空湛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
“老婆……”
“谁是你老婆？我不认识你！”林若水的语气比陌生人还要冷。
“若水……”
“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林若水这个人。”
穆小米插言道：“原来爹的真名叫‘林若水’，而并不是叫什么‘穆念白’。”
“小米！”林若水很生气，“是你把这个人领到家里来的对不对？我都说过多少遍，不能让外人来我家，你就是不听，信不信我打你？”
“爹，我不是故意的。”穆小米的声音很委屈。
“小米，你叫她‘爹’？她明明就是你娘啊！”司空湛的内心无比激动，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若水，那小米就应该是他的儿子。
穆小米叹了口气：“她不准我叫她‘娘’，只准叫她‘爹’，她说她在八年前已经死过一次，所以连性别都要改过来。”
“若水！对不起！”是怎样的伤心，才会让他的妻子连性别都要忘掉。
“滚！”林若水愤怒不已，“这里不欢迎你！”
“若水！你听我解释。我当初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
“滚啊！”林若水举起匕首又刺了过去，这回司空湛连避都没有避，直接迎了上去，快要伤到人的时候，林若水招势一收，匕首从他的耳边划过。“你耍无赖是吧？那我让你死！”说着作势又要出手。
穆小米问：“爹，你这么多年来不快乐，就是因为这个叔叔吗？”
林若水被问住，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的话。
司空湛却因为这句话，内疚得不能自已：“小米，我不是叔叔，我是你爹！你应该叫她‘娘’。”
“你不是！”林若水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司空湛你到底滚不滚？你要是不滚，我真的会杀了你！”
“若水，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你让我把话说完，说完之后，你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我不要听！”
“我要听！”穆小米有着寻常孩子所不具备的冷静，“我很想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个样子？传说中的‘觅水大侠’是不是我的亲生爹爹。我娘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都不快乐！江湖中这样那样的传说难免有些失真，我要听你们两个当事人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若水有些震惊：“你什么时候开始私底下调查你自己的身世的？”
“从我当上丐帮帮主的那一天开始。”
“为什么？难道这些年来我给你的爱不够么？你还是想要找你的亲生父亲。”林若水更加伤心了。
穆小米的回答让人唏嘘不已：“娘，我是为了你，我不想看你再这么不快乐下去了！娘，我已经长大了，并且我现在是丐帮帮主，我有能力保护你替你出头了。如果当年真的是因为爹爹的错，不用你动手，我会替你报仇，了结你这么多年来的伤心。”
“小米，你是孩子，不应该牵扯进大人的情感纠纷里来。”林若水为儿子的话感到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他的懂事，心疼的是他自己给自己背负着巨大的责任。
“娘，本来我是想自己查清楚这些事情而不惊动你的，但是昨天这位叔叔说他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只好把他领了过来，让你们把事情当着我的面说个明白。”
司空湛自然同意穆小米的做法：“是啊，若水，我们不要再这样误会下去了，好不好？”
“误会？当天你亲口对我说的你最爱的人不是我，是她！既然你最爱的人不是我，你又何必再来找我？”一想起那天的情景，林若水又止不住伤心起来。
“若水，当时母后在梦妃手上，是她逼我这么做的！她说要看到你为情所伤，才会放了母后。我那么说是不得已啊。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是皇上的，我和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应该相信我是爱的人是你啊。”
“不对！你的的确确最爱的人就是她，一直都是！”林若水开始呜咽起来，“而我，永远排在她后面。”
“怎么可能，若水，你怎么会这么想？”
“怎么不是？司空湛，她说得没有错，你最开始爱上的人是她，不是我，你对她是一见钟情，你在娶我之前还去丞相府去提过亲。是不是？”
“这……你怎么知道的？”司空湛一直瞒着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他的妻子给挖了出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若水有些泣不成声，“她是你主动想娶的女人，而我是皇上硬加给你的女人，你娶的不是我，是我爹的忠心。”
“若水，我承认，我最开始是喜欢她没有错，可是后来我的心都放在你身上了！”司空湛不知道应该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心意。
“没有，你的心还是在她那边。”林若水一件事一件事地分析起来，“我刚与你成亲那会，你为了她，可以忍住屈辱受让我折磨；再后来，她用假玉玺诬陷你谋反，你有追究过这件事情吗，哪怕是你后来有见过她，你因为此事骂过她一句吗？君子阁那天晚上，林丞相派人来绑架我，她是帮凶，你在事情查明之后，你有为我出过头吗？她挺着个肚子从言国回来之后，你表面上没有说，可是心里依然在担心她过得好不好，还想着要不要通知皇上接她母子进宫。司空湛，这个女人做过多少坏事，你可曾硬起心肠来处罚过她一丁点？”
司空湛被反驳得有些招架不住：“若水，怪只能怪我心肠太软，总觉得她再怎么都是皇上的女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林若水冷笑：“是，你对她心肠软，可是对我却硬得起来。说到底，你还是爱她比爱我多一些！”
“若水，不是这样的。你知不知道，这八年来，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我无时不刻地想念你和孩子。”
“你找我，是因为你觉得内疚，而不是因为爱我。还有，与其说你是在找我，不如说你是想找回你们司空家的后人。司空湛，你不用内疚，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补偿。我只希望你能离开，让我们母子平平静静地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没有权势斗争，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生活！”
“若水，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我不要相信，当初错信一次已经足够让我伤心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这女人一钻起牛角尖来，可以算是十头年都拉不回来。说到到最后，林若水一气之下回了房间，关起门来，任由外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怎么敲打，就是不开门。
两男人坐在栀子花树下大眼瞪小眼。
“小米！”司空湛面对着自己的儿子有些不知所措。
穆小米叹了口气：“这么说，你还真是我亲爹！”
司空湛紧张得搓着两手，说起话也结结巴巴起来：“孩子，我……”
“等会！我还没有打算认你！”穆小米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热情，“在我娘还没有原谅你之前，我是不会认你的。”
“孩子，我是真心爱你娘的！”
“我知道，那天在江边听到你大吼大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没有办法，我娘她没有听见，她不知道。以我对我娘的了解，现在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你娘一向聪慧，为何看不清我的心意呢？”司空湛很苦恼。
穆小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我娘的情商很低吗？再说了，你做的那些事的确很伤人心。如果我不是事先了解你对我娘是一片真情，我也会不相信你的。”
“小米，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走迂回路线好了，儿子出面，胜算的机会比较大。
“没用。我自作主张把你领到这来，已经很让我娘生气了。现在她肯定认为你已经把我给收买了，我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
“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穆小米说得正儿八经的，“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那个梦妃后来怎么样了？真的就是那天你伤了我娘的心之后，就把太后给放了？”
司空湛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她一直不准我离开她的视线半步，将释放母后的事一拖再拖，而我也就没有机会及时去找你娘把事情说解释清楚。直到有一天，梦妃不小心跌了一跤，动了胎气，结果早产，当时生命垂危，痛了整整三天三夜，是我差人及时找来太医，又用真气帮她度过难关，这才保住了她母女两条命。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之后，终于懂得世事无常，生命可贵，权势金钱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并且她感念我救了她母女，这才幡然悔悟，最终放了母后。后来，她自己主动向皇上请罪，而皇上念及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夫妻情份，又念在小公主年纪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所以暂免她的罪过。而她自知罪孽深重，现在天天诵经理佛，以求心安。”
穆小米撇了撇嘴：“难怪娘会生气，这个梦妃做这么多错事，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皇上和你这两个人，对她真的是很仁慈。可怜我娘，为你们做了那么多的事，却落得个伤心的下场。真是天理不公啊！”
“我原以为你娘冰雪聪明，会明白我的苦心！”
“哼，我娘她冰雪聪明，就活该她伤心啊？她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谁会受得了？”孩子的话最公正，如一根根钢针一般刺在司空湛的心上。
“小米，我知道错了。我想补救，还来得及么？”
穆小米想了想：“不知道，看你的造化了。如果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挽回我娘的心，那我也只好换一个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