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先生正陶醉在对儿子未来的想像里,突然有人敲门,那敲门者边敲边喊着赖先生:“赖先生快开门!我那屋里的人睡了两天多了,还不醒,嘴里还乱说着什么,你快去看看吧!”
这突然的敲门声,把赖八八从想儿子未来的前程中唤醒,他随着喊叫的敲门声问道:“谁呀!”
“我是唐加和呀,八八快去给我家里的人看看吧,我家里人不知是怎的了!”
赖八八忙答道:“别急,别急,等着,我给你开门!”这八八多年来养成了一个庄重的习惯,凡是有人找,不管来者有多急的事,也要穿好衣服,穿好鞋,待衣冠整齐了,才出来开门见人。
赖八八家有两道门,屋里的门离院里的大门足有十几丈远,门外边的人还在急切地敲着门,咚咚咚,“八八你快去看看吧!”
“来了,来了,别敲了,别慌,别慌!”八八边走边喊着。
这院落的大门有一道小划杠,有一道横门大杠。白天回家后,就划小门杠,小门杠一推一拉就可以了,到了晚上就把大门杠别上了,这大门杠足有三丈长,杠子的粗细足有大碗的碗口粗,就重量也有五六十斤,开门的人没有个好体格,门杠都拿不动,门就开不开,所以赖八八家开门多数都是赖先生开门,他体格好,身子骨健壮,开门拿大门杠也不算什么体力活,他两手刚刚把门杠拿起来,外边的人急呀,只听大门吱嘎一声响,随着门的响声唐加和就冲进来了,冲劲儿也太大了。赖八八被这一冲,还没来得及把大门杠放好,就抱着大门杠坐了一个屁股蹲,赖八八疼得连连唉呀唉呀地叫着,“你,你,你急什么急!”
唐加和自己还没站稳,就急着去扶赖八八,并焦急地说:“你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吧!”
“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唐加和怕八八去他家去的慢,也不做声,也不走,只是站那傻等。
说起这赖八八还有个职业习惯,凡是遇到这类事,都要带上他那古铜色的一尺长,六寸见方的小木匣子,这小匣子盖是圆弧形的,是麻梨木制作的,是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如今已用得红亮红亮的,小木匣子里装一个棕红色的罗盘和一块用红布画的金铂、银铂阴阳八卦图,还有毛头黄纸和朱砂笔墨银针,他要随身带上这个小木匣子,需要的时候好得心应手。
赖八八穿着蓝斜纹卡机布制作的大褂,带着上讲究的礼帽,脚下穿一双自家屋里钱翠妹做的黑布鞋,腋下夹那古铜色的小匣子,看上去,真是好不神气!
“走走,你还愣着干啥子。”赖先生急切地说道。
唐加和像刚醒过神来似的,“嗯嗯,走走!”
约一个时辰走到了唐加和的家,唐加和的家住在唐庄最西边,挨西房山是一条弯弯曲曲南北通向的羊肠小道,道西是杂草丛生的荒野丘岭,这座唐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家家大门紧紧关着,此时已近丑时,只有唐加和的家一盏筷子头粗细的油焾灯火在左右微微摇摆发着亮光,亮光透过窗户的毛头纸,照亮了柳树围绕的篱笆院,院里撒落着淡淡微弱的光,俩人踩着微弱的火光进了屋,只见唐加和的女儿和八岁的儿子在那中年妇女身旁守着。
唐的女儿一十五岁,她见父亲领着赖伯伯来了,忙上前给赖伯伯让座,赖先生也没说什么,自己坐在北炕上歇歇脚。唐加和问女儿:“你妈妈咋样了?”
“娘还是一会儿睡一会儿醒,醒了就说些听不懂的话。”女儿和父亲说完,就转过身来看赖伯伯,想知道赖伯伯一定会有办法的!
赖八八歇息了一会儿,也不言语,脱掉蓝大褂,摘下礼帽,趁那病人熟睡之际,轻轻走到她身旁,给那妇人把脉了,约有半袋烟的工夫,赖先生说:“从脉像上看,脉象浮数而无力,本来就体质虚弱,又受了风寒,病在表,由于长期体质虚弱,正气衰,邪气胜,乃至阴魂趁机附体。我给夫人开三副药,吃后定会好转,体质转强后,邪自弱,乃阴魂无计附体也。”
赖先生心里清楚:不管是大鬼还是小鬼,或是大妖,还是小妖都不要轻易去招惹,越惹越麻烦,能不惹就不惹,能躲便躲,能让便让,能放便放,太厉害,太甚者可诛之。
“你快快去抓药。”说罢,赖先生拉开小小的麻梨匣,拿出毛头纸和笔墨,开着药方,嘴里念叨:“黄芩三钱、麻黄三钱、桂枝一钱、白术二钱、人参一钱、甘草一钱、大枣五枚。让夫人吃上这三副药,吃完病就会好了,如不好,你再用一碗狗血倒入院门口,病就会好了,一年之内不会再得这个病了,你快去抓药,我在这儿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