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西行,不知觉见就已时至腊月,本来穿着的寻常麻布僧服也被玄奘换成了出京时赠与的华贵袈裟,也带上了帽子以御风寒。
偶尔山路难行时还得拿着那九环禅杖当拐使,换上这身装扮,配上玄奘那白白净净的脸,当真是把得道高僧的风范展示的淋漓尽致。
当时初换这一套时可给鱼藏珠看傻了,叽叽喳喳围在玄奘身边欣赏了许久,即便是到了现在,虽说不会有刚换时那么激动,但也会经常性地看着玄奘发神。
没办法,帅就是这么的麻烦,玄奘心想。
这西行真的是艰难,一路上去的尽是些悬崖峭壁崎岖山路,没佛祖送来的这根拐杖,还真不好登山,看着矫健如飞的鱼藏珠和鱼夫人,还有那抱着马登山的猴儿,玄奘兀自哀叹。
他也不是不想让鱼藏珠抱着他登山,无奈的是菩萨和那太白提前打了招呼,说玄奘西行必须依靠自己这一双脚,这都算什么事儿啊,就算不体谅下他这个小和尚,也得体谅下他脚下这双破鞋么。
于是他曾悄悄给鱼藏珠提了一下这件事,希望能得来小龙女对他鞋子的怜悯,却只换来藏珠的白眼,“和尚你那是舍不得那双鞋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便是只能作罢。
这一山路颇不好走,即便是腊月天气,玄奘也走得满头大汗,忽而耳中传来哗哗水声,便约摸着大概快到鹰愁涧了,玄奘向前高声叫呼着,“悟空,藏珠!哪里有水?”
那方猴子的声音也遥遥传来,“师父,这边有一大水,俺来接你过来。”
听见这说辞,玄奘便知确实到了鹰愁涧,又喊道,“悟空,把那马看好了,别没了!”
却没传来回应,玄奘也是真的累了,便用禅杖撑着靠着一颗树略作休息,等回些气力再上前去。
不过耳中忽而闻见些许香风,可不就是藏珠身上的香味吗,他惊喜的回首看去,那藏珠果然嘟着嘴站在树后,小脸也有些微微泛红,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这和尚,嘴皮子利索,怎么让你上个山就这么困难了呢。”
陈玄奘也是一喜,正色配合着回答,“贫僧腿脚不利,不知这位仙女能否拖贫僧一程?”
“不行!”鱼藏珠想都没想就回答着。
你不行那你下来干嘛,还我悟空,当然这句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不带他去都算好事,依着鱼藏珠这脾气恐怕得一脚给他踹下去。
玄奘也不多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再说几句好话吧。便是将手中禅杖靠在树旁,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施一礼,正要说些什么,脚跟踩着的那土却忽的一松,整个人看着就要摔了下去,藏珠眼疾手快移步到玄奘身后两手拖住陈玄奘的腰。
玄奘确确实实失了平衡,整个人借着惯性往后摔,猛地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阵柔软,香风入鼻,顿时舒服了。
藏珠此时整张脸都秀红透了,环着玄奘的腰,轻轻一踏,直接是离地飘了起来,顺手也取了玄奘的禅杖,似乎是嫌弃这样跑着影响速度,途中甚至换成了公主抱。
甚至到了目的地玄奘还依依不舍舍不得下来,不过藏珠冷哼着松开手直接给他丢在了地上,嘴上还说着,“就这一次!还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一直看!”
玄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拿着禅杖缓缓起身,说着,“没,那啥,就感觉你这样子挺俏丽的。”
看着藏珠那红通通的脸,玄奘赶紧转移了个话题,“对了,鱼夫人呢?还有悟空怎么也不在了,不是让他来么。”
“你就这么不想我来接你?”藏珠语气不善,看着玄奘那如同嚼蜡的表情,忽然噗呲一笑,“好啦不逗你了,他们去找马了。”
“啥?”玄奘还在突如其来的死亡问题里迷茫,脑子还没转换过来。
“就是,和尚你马没了。”藏珠摊开手说着。
“阿弥陀佛。”玄奘为那匹马默哀,毕竟陪伴了这么久,是真的有感情了,自己都提前喊了一嗓子了,却还是没能保住它,或许这就是命吧。
“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急的样子?”玄奘忽然意识到什么,那小白龙不是玉龙三太子么,不就是鱼藏珠这西海龙女的哥哥吗。
“嗯?就一匹马,虽说确实呆了这么久,但我为什么要急?”
“那条龙是你三哥啊?”玄奘眨巴眨巴眼(黑人问号.JPG)。
说到三哥,鱼藏珠的眼神忽的暗淡了下来,轻轻摇着头说着,“别开我三哥的玩笑了,当初为了蛟龙的事儿他被大哥二哥告发到天庭上去了,现在应该还在受罚吧。”
又是蛟龙?还牵涉到另外两条龙?玄奘摸了摸下巴,这故事,怎么听起来像西海内的党派争斗,可这西海内事如何牵扯到他这西行取经上来了?
两人还在这边一人回忆一人套话,那边猴子却已经动起手来了。
对猴子而言,除了菩提,玄奘真就是对他最好的一人了,今遭他一个不小心丢了玄奘的坐骑,这让他心里如何好受,依着他这暴脾气直接这就钻入水涧与那白龙交手了数十个回合,但那白龙实力不说多强,却滑手得很,打了半天猴子愣是没能收服他。
而那白龙自知不是对手,放了一番狠话便化作一条小白蛇躲藏在那水石之中,任凭猴子怎么翻水倒浪也不肯出来。
一旁的鱼夫人自然认出了这是本应在天上受罚的三太子,可想了下紧跟在身后的玄奘,便是微微叹气,便守在水边无所为。
猴子一番折腾跳回了岸边,烦躁地挠着头,见师父还没赶来,心里倒是暗舒了一口气,当即怒一跺脚,大叫着,“土地老儿,你给俺出来!”
顿时地面一阵晃动,地窍生烟,隆隆声不断传来,便是那土地自地里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猴子甩了一个棍花,便是一棒抵在土地神脖间,那猴离了玄奘便就是一副恶人模样,道,“我到你这蛇盘山来,那怎地突然冲出来一个白龙,吃了俺师父的马?”
土地神看着那气焰嚣张无比的猴子,满头大汗却也不敢那衣袖去擦拭,唯有颤颤地说着,“大圣息怒啊,要不,小神请人去南海请观世音菩萨。”
却听得那猴儿嘿嘿一笑,收起了金箍棒翘腿坐了下来,“俺老孙就等你这句话哩,快去吧,一定要快!俺在这拦着师父,定然不让他在找到那马前回来!”
那土地哪敢怠慢,只道一声告辞,连忙找人去南海请观世音菩萨,悟空满意的点点头。
……
不过玄奘似乎并没有想过来的意思,他和藏珠并肩坐在一颗树下,手中捧着一壶酒,递给了藏珠一张手帕。
藏珠正讲述着西海的伤心事,本来还是在回忆这玉龙三太子的好,也禁不住玄奘几次巧妙地插嘴,把话题引到了西海内争一事上去了。
听下来,虽然鱼藏珠哭哭啼啼的讲述有些不连贯,但他还是懂了个大概,就是西海内为了争位置,分为了两派,一则是玉龙三太子和鱼藏珠这边,他们因幼年时多与蛟龙朋友相玩,便致力于蛟龙获得与实力相匹配的位置,在西海能够得以大放光彩。
不过大太子以及二太子那边则是希望保持原样,坚持打压蛟龙,要保持龙族在西海的绝对地位。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难猜,那二位龙太子设计让三太子火烧殿上明珠,并告了他一个忤逆之罪,三太子受天庭责罚,龙女出走西海,便是结局了。
“三哥绝对不是能做出火烧龙殿那种事的人,你说对吧。”藏珠揉着哭红的双眼,轻声说着。
“当然。”玄奘双手合十道。听得出来那个玉龙三太子和鱼藏珠没啥两样,感觉都挺傻的,这样的人能主动参与派系争斗?那他宁愿相信自己这辈子都破不了色戒。
在玄奘看来,这不过是西海龙王做的一个局罢了。为了让三太子有资格进入西游这场大局,付出的代价便是西海的内斗,可相比于西行镀金能获得的功德正果,似乎怎么算都是划算。
ps:能求个票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