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晓党项人要来攻打麟州之后,杨魁就一直没上街巡视,而是在游徼公房的后院练习箭术。
虽然平日里没有疏于习武,但是要上战场那完全就是两码事,杨魁这几天就是打算练习箭术重新找回当年的感觉。
百步穿杨!
“啪!”一支箭从杨魁手中的弓飞出,稳稳地射中靶心。
杨魁美美的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
哼,宝刀未老!
那群党项小儿可有麻烦喽!
“杨大哥,快,有大官来了!”一个穿着游徼衣服的年轻人匆忙地跑入后院,提醒着杨魁这个老大哥。
“大官?”
大官来游徼这干嘛?
心中不解的杨魁还是穿上了衣服,遮住了那一身杨国可望不可即的健硕肌肉。
“谁是杨魁?”穿着一身便服,带着两个随从的卫居实迈步进了屋子。
离开知州府后他可是直奔这里而来。
“小人就是杨魁,敢问大人是?”穿好衣服的杨魁从后院出来,正好遇上了进门的卫居实。
“我乃麟州知州卫居实。”
卫居实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想掩藏自己的身份。
知州?
乖乖。
知州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杨魁哪怕把整个麟州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比知州大的官了。
一旁的游徼都不敢坐着了,仿佛自己坐的板凳着火了一般跳了起来,站得笔直。
“不知大人找我何事?”要是让杨魁碰上凶神恶煞的党项人,那是拿起刀就砍不带怂的。
但是碰上这么一个大官,杨魁反而心里有点打鼓。
他算是职役最下一级,但实际上跟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我听说,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卫居实眼神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游徼,从身形上看的确是个壮汉,想来儿子也不会差。
“这个,这个,小人家大郎确实身手不错,是个勇士。”杨魁心里困惑,不过既然大人在夸奖他的儿子,那么想来想去也就大郎杨尽了。
二郎和三郎平日里没个正行,肯定入不了大人的法眼。
至于四郎杨国。
哎,一言难尽。
“我说的并非是你家大郎,而是你家四郎杨国。”卫居实不想绕弯子,直接点名,观察着眼前这个游徼的脸色。
从这个杨游徼满脸的困惑和诧异,卫居实大概能知道其实这个做爹的也是一头雾水。
得了,直接找正主吧。
“杨游徼,我想见见你家四郎,可否代为引路。”卫居实来找杨魁的目的最终还是去与那杨家小四郎见上一面。
“好的。”满脑子疑惑的杨魁可不敢不答应知州的要求,只得应下。
在房内众多惊呆游徼的注视下,杨魁领着麟州知州卫居实离开了班房。
房内的众多游徼此时才敢大口喘气,要知道,那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知州啊!
众多游徼纷纷议论着刚才的情况,麟州知州竟然要见杨游徼的四郎,这是个什么情况?
杨魁先带着卫居实去了自己家里,因为他并不知道杨国去了马场。
到了家里发现杨国不在,其他孩子也没一个在的。倒是把听说知州大人来了的王宁慈吓到了。
从王宁慈嘴里知晓杨国一行人去了马场,杨魁连连道歉带着卫居实改去马场。
堂堂二品大员倒没有因此责备这个小小的游徼,卫居实只是继续跟着杨魁。
此时他算是知道,杨魁跟他儿子杨国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关系。
不一会杨魁领着卫居实和知州府里的两名随从到了马场路口,却走不进去了。
因为街道上排满了人,这些人手里多拿着水桶和水盆。
而队伍的起始,就是在马场门口,杨魁看到自家的儿子和女儿都站在马场口,正在给麟州百姓分发着水。
“每个人都有,按家里的人头算,不用争抢,也不要多打水,如今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同舟共济!”发水这种气力活杨国肯定是不会干的,他只要负责打嘴炮维持秩序。
“放心吧,小四郎,我们都知道。”
“就是就是,这都是乡里邻居,谁家几口人我们都一清二楚。”
“小神仙,你放宽心吧。”
排队的氛围十分好,如今他们对于杨国的话那是信任得不行。
跟前阵子截然不同。
“阿婆,拿好水,小心一点啊。”杨雀笑着打满一盆水,递给一位阿婆。
“谢谢。”
同样忙着分水的还有杨家大郎,二郎,三郎。
“大哥,你别说,虽然挺累的,但这心里是真高兴。”听着邻里乡亲的道谢,累得一身汗的二郎杨忠心里却满是劲。
“确实,多亏了四弟啊。”大哥杨尽憨憨一笑,笑容里满是骄傲。
杨国给自己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小板凳上打开了手里的《春秋》,还没等他看几眼就听到熟悉的喊声。
“国儿!”
“国儿!”
收起《春秋》的杨国看向街口,看到了他爹杨魁。
不过看这个状况他爹是被人群堵住了过不来。
“各位乡亲父老,那是我父亲,不是插队的,恳请各位让出一条路让他过来。”杨国朝着人群拱了拱手。
原本堵住整条街的队伍听了杨国的话,硬生生空出一条直通马场的道路,供杨魁一行人行走。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杨魁连声称谢。
平日里他杨魁在州里也有点名声,大家大多会给他一个面子,可刚才他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让他。
如今只是他儿子一言。
人群便分散让出一条道路。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诧异的还有卫居实,他可是知道事情原由的。
不久前麟州百姓还为了水井的水打得头破血流,而如今,打水之人,只因杨国一言便让出了一条路。
若是卫居实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也能做到这一点。
可他能做到,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麟州知州,朝廷二品大员。
而杨国能做到,只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
此子绝非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