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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送不出去的礼物

盘山公路上,绿树郁郁葱葱;清晨滕饶在山顶上的白雾已经在旭光的照射下渐渐散去。

白色的跑车外,恍若被一层美丽透亮的珍珠晶莹的包裹着;电一般的速度,呼啸而去。

谷辰看着眼前不断更替的绿色,压抑的心情渐渐好了许多;眉眼间的清冷,也随着景物的更换变的温和。

李心看着这样的谷辰,再一次在心里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个孩子,她想要保护他。

位于盘山公路顶端,是一片白色的欧式别墅群,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北丛家就在这里面。

所以,当谷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朝着北丛家的方向走去;却被李心喊住,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这边——。”

谷辰看着神秘微笑的李心,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方向;最终,双手松垮垮的抄在口袋里,跟在李心身后。

清脆的高跟鞋声,敲击在被太眼光照的暖烘烘的路面上。

两边,清一色的白色欧式建筑中,花园、游泳池,一切高端享受的生活器械应有尽有;因为是星期天的缘故,所以从各家别墅中都能传来一声声欢快的笑语声;偶尔,可以看见不远处草坪上有一两只黄金猎犬衔着飞盘欢快的跳跃着;阳光,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温暖纯净。

谷辰和北丛的关系自小就很好,尤其是小时候,他常常到这里找北丛玩;所以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但是,他每次来到这里,心境都会变得尤为平静,就像是心浮在碧蓝的大海上,随波逐流,不管飘向哪里,只是静静地徜徉在这安静舒适的意境中。

李心看着谷辰嘴角淡淡的笑痕,一双俏丽的眼睛里,也满是欢喜。

当她走到一栋哥德式建筑的别墅前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已经站在白色的花园门口等候,看见李心出现,忙整理了一番衣领,然后一边双手递名片,一边含笑盈盈的对着李心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心姐。”

“小王,等很久了吧。”李心看着手里的名片,抬眼,风情无限的对着眼前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说着。

小王是江汇集团旗下的售楼人员,工作经历也就只有两年左右,每个月就像普通的上班族,等着工资打账入卡,生活简单而忙碌;江汇集团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尤其是对于盘山公路的高端欧式建筑群的开发,更是在全国上下有口皆碑。

小王作为江汇集团这艘大船上的小虾米,按理来说就算是熬到了主任的位置也无法将自己的名片送到女强人李心的手里;但当际遇有一天来临的时候,路人甲都有可能翻身跃龙门。

小王清楚地记得,一个星期前当他接到了李心的电话,希望江汇集团为她在盘山公路顶端留下一栋别墅时,他手举着电话,直到那边李心挂断了,他还傻噔噔的站在原地,双腿都是僵直的。

直到现在,当李心这个真人真真实实的站在他面前,他才觉得双脚终于从云端落地了。

“心姐,我也是刚到一会儿。”说着,小王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送到李心面前,接着说,“这是签约合同书,心姐看过后觉得没问题了,就能直接签字;那这栋别墅也就是您的了。”

谷辰站在李心的身后,听着小王的话,抬头看向眼前这栋有三层高的白色别墅,很是别致精巧,但处处又透露着尊贵的气息。

李心看了一眼谷辰,直接接过小王手里的碳素笔,打开合同书,直接签字,连看都不看一眼上面的条纹款项。

小王也注意到了李心旁边的男生,看起来很安静纤瘦的样子;高高帅帅,十分干净帅气。

虽然李心年纪跟他相仿,但外界传言她一直是都单身;现在她在这里买了一套别墅,身边这个男生又是俊美迷人型的,难道他们两个在秘密交往?

小王想到这里,神色一愣;眼神也在上下打量谷辰的时候,增添了几分暧昧的色彩;早就知道上层社会中的成功女性很喜欢跟小男生谈情说爱,尤其是像李心这样相貌与智慧结合的知性女性,更是喜欢剑走偏锋,传出一切姐弟恋的关系。

看来,这个男生很有可能就是李心的新宠吧。

长一副好皮相果然比他们这样的上班族靠谱,最起码不用挤公车、看老板脸色就能住上别人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别墅,开着新款拉风的保时捷跑车进进出出。

“怎么?有什么事吗?”谷辰看着小王,从刚才开始,这个业务员就一直盯着他看,现在的眼神更是让他别扭;忍不住了,他才开口询问。

小王的想法突然被谷辰打断,结结巴巴的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忙整理着手头的手续,转身看着李心含笑的眉眼,低身鞠躬后,就忙脚底流油,转身奔走。

瞧着那个仓皇而逃的人影,谷辰站在阳光下,陷入了沉思。

李心依然含笑,看着身边的谷辰,然后将手里的钥匙直接晃动在谷辰面前,魅人的一笑,声音清亮而干脆,“喏,送给你的。”

谷辰看着在眼前不停晃动的银质钥匙,又看了一眼李心弯弯的眉眼,双手依然抄在口袋里,没有伸出来的打算,转过身,说了句,“我们走吧。”

“辰!”李心见谷辰转身要离开,忙开口叫住他,“你不高兴吗?”

谷辰的脊背一僵,他现在总算明白刚才小王眼里的那抹怪异的神色;原来,他是被人想成了牛郎吗?

讥笑,在他清亮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受伤、麻木,不停地在他的眼睛里转换着。

地上,原本高大颀长的身影变得矮小,就像是被重物压缩了一样,低沉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我很开心,但是,无功不受禄。”说完这句话,他就朝前面走着。

“谁说你无功了,你在店里给我挣的钱,买十栋这样的别墅都够了,我现在犒劳自己的员工,难道你还要拒绝吗?”李心站在原地,看着谷辰白色的背影,失去了她的风情,喊着。

谷辰这次终于停下来,转过身,望着与他几步之隔的李心,眼神晃动,但眼底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划过,“心姐,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就算是要买别墅,我也希望是用自己的钱来买;我不想被别人看成是牛郎,不想在别人的眼里看见逼视和轻蔑;请你,给我保留尊严的机会,可以吗?”

李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谷辰,要说以前冷漠的谷辰是冰冷安静的,那么现在冷漠的谷辰是个性坚强的;他要她给他保留尊严的机会,难道接受她的礼物,就是对他尊严的打击破坏吗?

牛郎?她对他的好,他都看成了什么?

李心第一次觉得,原来送礼也有送不出去的时候。

银色的高跟鞋,在太阳底下熠熠光彩,但李心的脸色,却带着苍白。

“辰,你不要多想,在我心里,我一直很珍惜你,一直很想对你好;但是,我绝对没有要包养你的意思,你喊我心姐,我自然把你当成是弟弟;你说过,当初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我现在给你买房子,也只是想要让你在温饱之余,再好好的享受生活,你明白吗?”李心看着谷辰,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良心,说了谎话。

原来,说善意的谎言,心也是很痛很痛的。

谷辰看着这样的李心,眼神深邃而清亮,最后,终于化成了一汪泉水,静静地流淌。

“现在,可以收下这把钥匙了吗?”看见谷辰的脸色变的柔和,李心走上前试图再次说服他。

谷辰低头看着李心手里的银质钥匙,放在口袋里的手掌微微一颤,最后还是没有掏出来,“心姐,这套房子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现在住的地方很好,虽然空间比较小,但很安静,也很温暖;这套别墅太高贵了,我并不适合。”

李心听着谷辰淡淡的声音,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的钥匙;看来,是真的送不出去了。

“辰,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是不是?”低着头的李心,声音不似先才的利落干净,而是带着一点颤意和空洞。

谷辰脸颊一红,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坡,一双大手终于舍得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轻轻地揉了揉那头乌黑的短发,说,“算是吧。”

这时候,李心在谷辰眼里看到了刻骨铭心的温柔,这种温柔,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假期前,谷辰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落寞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就这段时间,他就像一个破茧而出的蝴蝶,开始学会绽放自己的美丽,开始变的多姿多彩;就是察觉到他的变化,她才会急匆匆想要将本来定给自己的别墅留给他住吗?

她居然傻到想要用物质来牵引住这个男生,李心,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可悲,可悲到连一贯的冷静都失去了;才酿成了今天这样的笑话吗?

星光小区前

杏子穿着一条白色简单的公主短裙,亚麻色几近接近阳光的发色,清丽中带着自信温暖的笑容;小小的手,不停地在门口的小贩摊子上挑选着新鲜的紫色葡萄,还不时的抬头轻笑,似乎在跟小贩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这就是谷辰从李心车上下来时看见的画面,本来荒原一样的眼瞳,因为在看见杏子,渐渐软化温和。

李心坐在车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黑色墨镜后的眼睛,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

谷辰走近,女生回头看他,那是一张清纯灿烂的笑脸,弯弯的眼睛,水漉漉的可爱,粉盈盈的嘴唇和莹白的肤色,让她看起来有股特别的气质,跟她的成熟美丽相比,女生就像清纯靓丽的百合花,沾染上了晶莹剔透的露珠,漂亮的耀眼。

辰喜欢的女生就是她吗?这个干净的就像白纸一样的女生?

谷辰走近杏子,看着她手里正好拿着一串紫色的葡萄,小贩常常推着板车在星光小区附近做买卖,对里面的住户几乎都是见面熟;所以看见谷辰,忙招呼他;而谷辰也是客气的点点头,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杏子手边的两个塑料袋后,只是安静的站在杏子身边,不催促也不说话。

杏子惊喜的看着谷辰,早上他就急匆匆的走了,现在已经三点多了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吃了饭没。

“辰,吃饭了吗?等会儿我……。”杏子就像一个小老太太,神采飞扬,喋喋不休的说着。

“嗯,有点渴。”

旁边的小贩听见这对小情侣的对话,脸上温暖的笑容比买了一车的葡萄还要开心。

杏子含笑,忙挑了几串葡萄,付好钱后,就跟着谷辰朝着小区里面走着。

下午的阳光,不是很刺眼;但是依然带着午间的灼热。

李心坐在车子里,看着谷辰和女生消失的背影,慢慢闭上眼睛,随手摸了一根水烟,点火,烟圈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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