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满心感动,紧紧抱住笑意盈然的女人,“亲爱的老婆,当然可以!”
“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瑾登时羞红了脸,望向他那幽黑深沉的眼眸。
“啊?什么?我刚才说什么了?”祁昀坏笑着装傻,“对了,我说,谢谢你,谢谢你送我这么贴心的礼物。看来最了解我的人莫过你喽,你知道的,我那Nokia手机年久失修,动辄就自动关机,现在有了手表,我再也不发愁看时间了——”
苏瑾失望地嘟起了嘴,撇开他,径直往公交车站上走。
“丫头,等等我!”
“喂,我跟你说话呢!”
“我说,咱们还等公交车干嘛,打车走吧,几十块钱而已。再晒下去,你的脸会蜕皮的。”
“你想去哪儿?西单还是王府井,前门也不错。”
“通玉泉营的地铁奥运会之前能通车就好了,到时候咱们要来买花就方便多喽。”
“刚才我在中友百货看到Dior在促销,你喜欢这个牌子吗,我买瓶毒药送给你好不好?”
“丫头,你是个木头人吗,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胳膊都快失去知觉了!”
祁昀举着他的外套,高高地罩在女人头顶上方,替她遮挡毒辣的夏日阳光,“要换成是别人,早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只有你,不为所动,无动于衷……”
苏瑾终于开口了,“哦?是吗,都有谁为你痛哭流涕过?姓祁的,我还真小瞧你了,想必你在红尘之中摸爬滚打若许年,阅人无数,面对那些风姿绰约、妩媚妖娆的女人都比面对我要轻松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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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爆发之前的沉默。
就如同环绕在周身这突然变得灼热的空气,它那厚重的质感,阻碍正常的呼吸,阻碍大脑去思考。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时不时发出刺耳的鸣笛,身边从公共汽车上上下下离开或等待的扰攘人流,也不能驱散眼前这无边无际的沉默。
他的双臂已然僵硬,却仍咬牙坚持着。
她的话,不无讽刺与挖苦,乍一听像是孩子气的发泄,仔细琢磨起来却别有滋味,在他听来字字珠玑,竟不觉恼怒,心中莞尔一笑,却故意板着脸,什么表情都没带出来。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心境又何尝不是如此?人生匆匆,长寿者3万多天,短命者1万多天,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那为何不快快乐乐地过呢?
“情绪化,是不是女人的通病呢?你是常年如此,还是周期性发作?”
“要你管!”
“哟,又发作一次,从现在起我要帮你计算发作次数,然后做个统计报表送给你。”
祁昀低头献吻,苏瑾来不及作出反应,中招了。
黑色外套飘然落下,覆盖了两人的头部和颈项,男人密不透风的吻让女人无暇喘息。在喧闹都市里,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公交站牌旁边,相爱中的人,已浑然不觉得成为了一道绝妙的风景线,外界的干扰,过往人们鄙夷和唾弃的目光,都被隔绝在了这件夹克衫之外。
“只要你愿意,一辈子我都可以这么称呼你。”
“唔?什么?”
“老婆、婆……”
“讨厌!不许说最后那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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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原本是玫红色的外墙涂料,已被风霜雪雨侵蚀成了惨淡的浅粉。标有楼号的铁牌子只剩下一个膨胀螺栓固定,倾斜了45度,在风中摇摇欲坠。木质的单元门上,玻璃残缺,油漆剥落,合页松脱,无论开或关都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
“丫头,这是什么地方,比你以前住的金佳苑还要破,你带我来这儿干吗?”
苏瑾笑着说,“我在这里租了个一居,你不在北京的这几天,我基本收拾好了,走,上去看看!”
“什么?”
不顾男人一脸诧异,她把他领上了二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狭长的走廊只在两端有窗子可以通风,由南至北共有十几家居住,楼梯间堆满了杂物,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蟑螂从墙根的缝隙中爬进爬出。墙壁和地面长年不见阳光,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霉味。
“喏,在这儿,201。”苏瑾领着他走到走廊尽头,拿钥匙打开一扇防盗门,“祁祁,请进!”
他摇摇头,“条件这么差,怎么能住人呢?”
房间里的光线比走廊里亮堂多了,窗子全部是朝西的,午后西晒照进来,屋子里热得像个蒸笼。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暗叹,面积太小了!幸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门到窗很通透,只有一个房间,没有卧室和客厅之分,旁侧是更加小巧的厨房和卫生间。水泥地面铺满了报纸,墙壁是新粉刷过的,靠窗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旁边是床头桌和大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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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祁,这些家具都是房东留下的,他说咱们能用上当然好,不用也没事,给堆到走廊里就行。我想跟你商量,咱们买一张新床吧,睡别人睡过的床多别扭啊!再说也太破了。还有,窗帘和床单选什么颜色的好呢,锅碗瓢盆也没采购,等你有时间了,咱们一起去挑……”
祁昀从后面抱住苏瑾,夺眶而出的热泪打湿了她的头发。
“房子是小了点,但以咱们目前的经济实力,先凑合一下吧。因为交通不太方便、是厢房有西晒,闲置了半年,房东急于出租,月租金才要800,押一付三,我签完协议给了他3200。本来想全部收拾完了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刷完墙我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可是,贺潇那边……”
“我正式提出分手了,他很意外,也很生气,只是没来得及细说就去上海分公司上任了。临走前他跟我说这事回来再谈,其实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一旦下定决心是不会再回头的。”
“委屈你了,跟着我你会受苦的……”
“祁祁,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早晚有一天贺潇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