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贺潇下班之后,给她们娘俩拿来了很多新鲜蔬菜和水果。
“爸爸,爸爸——”叮叮举着小手要向他跑去。
他笑了,朝叮叮敞开怀抱,苏瑾横在半途,一把抱起孩子,口气透着冷淡:“天这么冷,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别来回跑了,免得某个人又冲你发火。总麻烦你,我心里真得很过意不去。”
贺潇刚刚展露出的明俊笑容,听她一说,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悻悻地收回手臂,“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把公司发的年货给你们带一些过来。这屋子里暖气烧得还挺暖和,叮叮最近没感冒吧?”
“谢谢你惦记,孩子身体挺好的。”
苏瑾把叮叮放在客厅角落的小椅子上,抓了一大把字母饼干塞到他手里,“乖乖,吃吧!”安顿好孩子,她不再搭理贺潇,转身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算起来,她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见贺潇了,他还是那么英气勃发,有了新的爱情滋润,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不少。仅仅六十天,他和她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两个人就像被隔在了地球两端甚至更远的距离,再见面时,他们只能客客气气地对话了。
“明天是周六,我带着你们出去玩玩吧,小孩子不比大人抵抗力强,在屋子里憋得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憋出病来的。”
贺潇抱着叮叮出现在厨房门口。
苏瑾头也不抬,低头择着菜篓里的豆角。
“不用麻烦了。我害怕你那牙尖嘴利的老婆再闹上门来,搅了我们母子的安宁。”
贺潇细心地帮叮叮擦去额头沁出的汗珠,一面对苏瑾建议道:
“刚才卡酷频道播了《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兔年顶呱呱》电影的广告,叮叮看了特别兴奋,你们这附近不是有个万达影城么?明天我带你们去看上午那场,怎么样?”
“我看还是算了,你老婆知道了又要闹,别总因为我们娘俩而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她出差了,重庆,腊月二十八才回得来。”
贺潇轻描淡写地说着,打开一盒QQ星儿童牛奶给叮叮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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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不然他也不会来看她们母子俩了——
苏瑾望望依偎在贺潇怀里的叮叮,小脸上甜美的笑颜,咿咿呀呀说话时的喜悦之情,这样的快乐,不是她一个单身母亲能给的。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可是这到底怎么实现呢?从“老婆”到“你”,称呼的改变,角色的转换,一瞬间就发生了的,迅雷不及掩耳,快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不明白,他仍然叫眼前这个男人为“爸爸”,叫得很亲热。
而男人也乐于接受。
要不是那次孩子生病住院,要不是因为要验血,要不是她沉不住气——或许,这伪装出来的和睦宁静的假象,还会多持续一段时间吧。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卑鄙,你看到了吧?贺潇,要不是我发现孩子血型有问题,你还一直被她蒙在鼓里,傻傻地要和她领证呢!
说的对,她,卑鄙,这个评语很有趣啊。
对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拿出试婚协议,真是够卑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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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非常热闹。
因为是《兔年顶呱呱》赶在寒假档期上映,很多家长都趁周末休息带着孩子到影院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来了。上至中学生,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许许多多的孩子把影院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贺潇让苏瑾抱着叮叮在旁边等待,他自己挤到人堆里买票。
他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温柔体贴,她远远望向那个瘦削清俊的背影,脑海里浮现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本以为往事已经模糊不清了,可一旦想起就无法轻易忘却。她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伪装背后,是极度的脆弱,脆弱到无论是想起或是忘记,都是痛,痛得那么彻底。幸运的是,她从未后悔,因为心中始终都有爱人的影像,即使是因为思念而失眠的夜里,她也不觉得孤单。
只是,等待的时间久了,她快要把对自己的安慰当作是一种麻醉,在憔悴中上瘾。
记得他说过,谁都逃不过时间的劫难。
亲爱的,我也在那劫难之内么?逃不出,也就沉溺其中了吧?
只是我不明白,无论是选择逃还是选择沉溺,为什么身边始终都没有你的陪伴?
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祁祁,我想你——
苏瑾站在人群之外,周围的喧嚣变成耳底的嗡鸣,直到那嘈杂的分贝突然微弱下来,她才恍然回到现实。
贺潇买好票,还特意给叮叮买了酸奶,给苏瑾买了零食。
在放映厅落座后,他把孩子抱了过去,让苏瑾尽情享用那一大桶爆米花。
她四处望望,发觉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刚才那紧张的情绪再次出现。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爆米花的纸筒,不知怎的,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轻的没有了重量,悬在半空中飘啊飘,永远不会有个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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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结束,放映厅里重又亮起了通明的灯火。
他们都不喜欢拥挤的感觉,所以没有随散场的人群匆匆离开,依旧留在座位上,静等到最后再走。在别人眼中,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三口之家,男的俊逸,女的清秀,小男孩儿俏皮可爱,完美的组合。
贺潇乐呵呵地逗弄着怀里的叮叮,脸上洋溢着比孩子还要喜悦的笑容,“我没想到这个动画电影还挺好看!你看,叮叮也很喜欢,他一直这么兴奋,我还以为他会在放到一半的时候睡着呢!”
苏瑾微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天还早,咱们一起吃个午饭。我还想给叮叮买几样玩具,然后再开车送你们回去,好不好?”他轻轻抚摸叮叮头顶柔软的黑发,满眼尽是疼爱之情,“这孩子真乖,不哭不闹的,你给他取的小名太不合适了。当时要是听我的,叫他‘默默’就对了。”
“哎,我的包呢?”
苏瑾突然神色慌张地站了起来,四处寻觅,“糟了,糟了,钱丢了不要紧,可是里面还有叮叮的预防接种卡,补办很麻烦——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它放到旁边的空座上呢——”
贺潇也站了起来,他把孩子稳稳地递到她怀里,“别急,我去找,你和叮叮原地别动,等我回来!”他刚要转身离去,苏瑾突然看到了什么,“天哪——哎,贺潇,那里!第三排最右边那个座位上,好像是我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