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阿蒙霍特普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将我安排在地下室的房间里休息,而是让我和依娜睡一间房间,但是他很严厉地警告我,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进入他的房间。
切!以为我稀罕啊!真是小气的男孩!
依娜的房间很大,四周的墙壁上都放着油灯,将屋子映得很暖很温馨。我躺在依娜软软的大床上,鼻间嗅着淡淡的花香,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所见所感,觉得埃及真的是个很迷人的过度。与这些人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后,我也逐渐了解了他们的生活习惯。
埃及的人非常爱干净,几乎每天都要沐浴,尤其是在进行宗教仪式的时候,如果不洁的话,会被认为是对神的不敬,将遭到神的惩罚。男女们经常把容易藏污纳垢的头发、胡子都剃掉,然后带上假发和假胡子,所以古埃及的壁画上的人物总是带着假发就是这个原因了。
除了爱干净之外他们也爱打扮,不论男女都一样。他们喜欢修饰自己的外表,女人们更甚一些。她们画眼线、擦口红、编辫子、带各种漂亮的饰品,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男人们也画眼线戴假发。
还有更有意思的,就是他们洒香水。虽然和我前世的香水不一样,这里的香水实际上就是一种混合了花香的动物油脂。他们把这种油脂涂在身上,堆在假发里,以便让自己更加有魅力。
这种“香水”我是不敢涂的,想想浑身油腻腻的我就不舒服,还是自然些好。
依娜在服侍阿蒙霍特普洗漱睡觉,哼!那个小鬼,都多大了还要人伺候着才能睡。想想依娜一边给他唱着摇篮曲,一边拍着他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
唉!有钱人就是好啊,可以睡这么软的床,用那么大的浴室。我这辈子算是没有享福的命了,下辈子什么样还不知道,真是纠结啊!可是又一想,人家不是都说多做好事就会给下辈子积德吗,那我就多做好事,满天的各种神仙保佑我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娜芙蒂蒂,你睡了吗?”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依娜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怕把我吵醒,她真是个好人。
“没有,依娜,我还没睡呢。”我急忙从依娜的床上站起来,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凡事都要有点眼力价。
“我的好孩子,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这里就是你的家。”依娜笑着走过来拉着我坐到了床上。
我心里暗惊,难道依娜会读心术吗?怎么我想了什么她都知道呢?
“孩子,你是个单纯的人,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哈哈!”依娜看着我呆呆的表情,大笑着将我搂在怀里,溺爱般地掐了掐我的脸。
我双手捂着两颊看着依娜,心里却暗自的打起鼓来,依娜简直太神了,我不能在这样了,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的。
“娜芙蒂蒂,你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神的启示是对的。”依娜渐渐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却又不失和蔼地对我说。
“神的启示?”听到这个我立刻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看着依娜,希望她能给我解释解释。
“是呀,神的启示。这是个只有法老王、王后、阿蒙霍特普王子还有我知道的秘密。”依娜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这么神秘,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蒙霍特普那家伙也知道?为什么这个跟我有关的神的启示,我这个当事人却不知道呢?我几乎就要趴到依娜身上了,没办法其实我是一只好奇的猫。
“哎呀,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睡吧娜芙蒂蒂。”依娜很假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躺在床上不说话了。
我顿时觉得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像是头顶有一只乌鸦无声地飞过——
“依娜吗,别睡,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的好奇心都被你勾出来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依娜,依娜!”我跪倒依娜身边,拼命地摇着依娜的手臂,想把她摇醒,可是希望越大就失望越大,依娜没醒不说,反倒打起了呼噜,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是那么好骗的小孩吗?
就在我以为依娜不会理睬我时,依娜略带低哑地对我说“娜芙蒂蒂,你真是只好奇的小猫啊!”
“依娜,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好吗?”我撒娇般地躺在依娜怀里,不依不饶地搂着她的腰用力地晃着。
“呵呵,既然我们的小猫想知道,那我只好答应她了,不然今天我恐怕就要被摇晃一整晚了。”依娜低声笑着说。
“依娜,你真好!快说快说呀!”我边拍着马屁边催促依娜快点开始讲故事。
“呵呵,好好,我们从哪里说起呢?就从——”依娜将我搂的紧了些,正要讲到正题,就见一个人从外冲了进来,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我们。
我和依娜疑惑地坐起来,看着闯进来的阿蒙霍特普,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我刚要发作,质问他为什么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就听他对着依娜大声地喊“依娜,不许告诉她,不许!”
“王子——”依娜慢慢站起身,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许?”我大声地问着阿蒙霍特普,但是他没有理会我。
“永远也不许告诉她,永远!”阿蒙霍特普更大声地冲着依娜喊了起来,带着些许的不安,好像依娜如果不答应他的话,他就会做什么傻事一样。
这个疯子!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他那是什么耳朵啊?我和依娜说悄悄话他都能听到啊?话说,难道他一直在外面?原来他不是疯子是变态!
我鄙夷地看着他,哼了一声说“王子殿下,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偷偷跑到我们屋子外面偷听我和依娜谈话,你还真的很闲呢!”
阿蒙霍特普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飘忽不定地在屋内游走着,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就是不敢看我。哼,小样,被我说中了吧,你果然是在外面偷听的,不然怎么这么巧啊!
阿蒙霍特普沉默了一会儿,又对依娜说“依娜,神的启示中不是也说过希望当事人自己去体会吗?”
依娜有些心疼地看着阿蒙霍特普,轻轻叹了口气说“王子,是依娜错了,不该对娜芙蒂蒂说启示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不会说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听依娜这么一说我知道今晚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关于启示的事情了,什么事情会这么重要呢?重要到可以让阿蒙霍特普这么紧张。这让我对那个启示更加的好奇了。看来哪天有机会要侧面的打听一下才行啊!
阿蒙霍特普走后,我躺在依娜身边,很不好意思地对她说“依娜,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好奇,让你为难了。”
依娜笑笑说“孩子,其实启示的事情你早晚会知道,也许王子认为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没准哪天他想通了,就会亲自告诉你了。”
“神的启示!好神奇哦!而且是跟我有关,我太期待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看依娜,她也正看着我,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娜芙蒂蒂,我只告诉你一点儿,那个神的启示其实是关于王子殿下和你的。好了早点睡吧。”依娜很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一点儿关于启示的事情,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转过身睡了,我猜她是怕我再向她追问。
我脑中一直被依娜的话缠绕着“那启示是关于王子殿下和你的”,我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这就是我穿越到埃及的使命吗?
迷迷糊糊间,睡意侵占了我的大脑,我无力在支配自己的思维,只能任它将我带入无边的黑暗中。
清脆的鸟叫声在耳边响起,我慢慢睁开眼睛一点点适应耀眼的阳光。说实话,我其实还没醒透呢,脑袋里一片空白,有一瞬间的感觉是真空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你真是个懒虫!”一个声音一非常缓慢的速度飘进了我的脑海中,我还来不及分辨,就被谁很大力的从床上拉了起来。
用力闭了闭眼睛,是自己迅速地清醒过来,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说话的是阿蒙霍特普。这个家伙是不是太早了点?怎么他的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你轻一点,很痛的!”我大声地抱怨着,非常抱歉,姑娘我有起床气,就是脾气不好,爱受不受!
“你闭嘴!快跟我走!”阿蒙霍特普非常严厉地呵斥了我,把我说的一愣。我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王子,怎么了?你还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呢?”他要是敢说是,我就一辈子也不理他了。
“我没有你那么小气。”呀呵,这小鬼脸皮还挺厚的,真是大言不惭!还没等我嘲讽的话说出口,就听阿蒙霍特普又接着说“哥哥出事了,我们得快点赶过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停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蒙霍特普,希望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假的。
阿蒙霍特普转过身非常歉意地看着我说,“对不起,娜芙蒂蒂,刚才仆人来说,就在刚刚,哥哥突然吐血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神庙的祭司们已经赶过来了。”
什么?连祭司都来了?那,那不就是——
天哪!我真不敢想象,怎么会?图特摩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吐血了呢?还到了要请祭祀来的地步?
阿蒙霍特普见我呆愣住,也不多说什么拉着我的手就向外跑。我也顾不上穿鞋,磕磕绊绊地跟着他跑,完全感觉不到脚下的疼痛,心里了只想快点见到图特摩斯。
我们坐在轿子上,一路被仆人抬着小跑着赶到图特摩斯的住处,还没等停稳,我就跳了下来,撩起裙子向里面跑去。有人跟我说话我也听不到,拦着我也感觉不到。
我飞快地跑到图特摩斯的房间,屋子外面已经站满了人,乌泱泱一片。我使劲的往里挤,却没什么效果,我非常的着急,真想后背长出翅膀或者会缩骨功什么的,好让我快一点看到图特摩斯。
阿蒙霍特普走上来的时候,我正在向里使劲,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在人群的后边大喊了一声“都给我让开!”,人们被他这么一喊都愣住了,转身一看是他,赶紧让出了一条路,好让王子殿下能顺利通过。
我顾不得许多,松开阿蒙霍特普的手直奔图特摩斯的屋子跑去,刚跑到门口,屋里就出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白袍,剃着光头,目光很平和,他是个祭司。
我根本无法看到里边的情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看着祭司,期望他能说点什么。
那个祭司环顾了四周,用平直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说“图特摩斯王子已经跟随太阳神的指引,穿越尼罗河前往来世生活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思绪一片混乱,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耳边隐约传来了哭泣的声音。祭司还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只知道谁过来扶住了我。
我知道图特摩斯死了,我都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喉咙的地方酸涩极了,酸的我想哭,但是我哭不出来,我一滴眼泪也没流,我果然是个冷血的人。
那个陪伴我长大,陪着我开心、忧伤,陪着我到尼罗河边看日出,陪着我到处疯玩,一直不停嘴地说要娶我的人,就这么走了,没和我说一句话。
“去看看他吧,娜芙蒂蒂,你不知道他有多想你。”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把我混乱的思绪稍稍带回来一些。
我晃晃悠悠地直了直身子,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好让自己能精神一些,我不想让图特摩斯看到我颓废的一面,虽然他再也看不到了。
我是怕见死人的,但是那是图特摩斯,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
我慢慢地向前走着,几米的距离就像千山万水那样远。图特摩斯就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亚麻的单子,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可能死去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我向屋内的法老、泰伊王后和各位祭司行了礼,走到图特摩斯身边跪了下来。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的痛苦,这让我多少有些放心,至少他走的时候没有受苦。
我伸出手轻轻地将他的手拉起来握住,他的手还是温的,也很柔软,并没有那么冰冷和僵硬。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甚至觉得他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然后对我说“娜芙蒂蒂,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我笑了,笑他的傻劲。可是,笑着笑着,就感觉鼻尖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了,我赶忙用手去擦,可是越擦越多,越擦眼前越模糊——
原来,我哭了,那样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