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融朵时而慌乱时而平静、时而惶恐时而决然的表情,南燕朗已经大致猜出她在想什么。又听她急切的想要回家,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禁在心底怒道:“真是个蠢女人,以为这样便可以保住雪家不受牵连,你是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正阳王府吗?现在想脱身,哪是那么容易的?”
心里这样骂着,南燕朗却很明白,此时如若让雪融朵出府,她只怕会死的更快。无论她进府是谁的安排,她们都不会让她这么快便无功而返,更不会让她活着回到宁波府。若要让她活着,至少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必须得让她待在这里。可是,她身上所中之毒,又当如何去解呢?不解毒,她也难以活过今晚呀。
“本王说过,你的身份未查明之前,不得离开王府半步。”南燕朗冷冷的开口了。
雪融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本王已派人前往宁波府支会雪老爷前来认人,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不等家人前来?至于你中毒将死,放心,本王会让人续着你的命,至少续到你见着家里人。”
“退下!”南燕朗沉声喝到。
宋婆婆和新月扶着雪融朵往出走,雪融朵无奈抬头看了南燕朗一眼,眼神哀怨却夹着愤怒和不甘。
南燕朗只当看不见,眸光一转,脸已别向一旁。
雪融朵走远,肖直才出声问道:“王爷,您是决意要保雪姑娘了?”
“我会遵守对我娘的承诺。”
“可是这会让你陷入被动,而且,现在敌暗我明,此举,实非良策呀。”
“不必多言,先想法保住她的性命吧。”此言一出,屋中诸人均不再多言。
南燕朗请苗大夫为雪融朵开个解毒的方子,苗大夫犹豫再三,勉强开了一副,并一再说明此毒怪异,他不能确保毒素尽除,只是先以解毒之法替雪融朵清除毒素而已,且需要假以时日观察情况。末了,苗大夫坦言,这姑娘未必能撑过今晚,需多加留意,如若能撑过今晚,则还有五成把握有救。以目前情况看,只有王爷能帮她续命,如若毒发,还需王爷出手相助,不然,这姑娘必死无疑。
南燕朗默默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叫人赏了双倍诊金,叮嘱苗大夫今晚之事务必保密。苗大夫连连揖手哈腰答应了。南燕朗这才命伍奎送苗大夫出府。
随后,南燕朗吩咐侯伯把西跨院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又命令众人今晚不用在卧云阁伺候,以免打扰他夜读。
回到西跨院,已是酉时末,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新月给雪融朵送来了晚饭并汤药。雅致的漆器食盒,摆着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如若不是那一碗黑色的汤药,这一餐足以让人食欲大增。雪融朵坐在桌前,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保持着面对美味佳肴该有的急切感,就像是饿了很久,此刻只是急于填饱自己的肚子一样。
新月给元宝把餐盆放好,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的道:“姑娘,你若是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她早看到雪融朵强忍泪花还偏要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新月的话音一落,一滴清泪滑下雪融朵的脸颊,她默默的放下手中饭碗,用手帕捂脸,任悲伤的情绪肆意蔓延……
这是她的最后一顿晚餐了,任谁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可能都没有办法平静,更何况她独在异乡,举目无亲。刚刚在书房,她可以强自镇定,可是现在,面对自己一个人时,悲伤和绝望还是轻易地击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