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儿,晔儿快走。”
“娘亲你醒醒……”
“父王对不起你,你本不该待在这里……走吧。”
“罹哥哥,你去哪儿,你也不要我了吗……”
一阵阵语气极为沉闷的喧杂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海底是异样的深蓝,仿佛被染上了冲刷不掉的印记。
黎晔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脸上的表情近乎阴沉。
“哗啦——”满桌烛台被打落,溅了一地的碎铁和烛蜡。
云落站在门口守夜,闻声推门而进,“小姐又做噩梦了,看来凝香阁的安神香也没有那么神奇呢。”待她收拾了地上的废铁残渣后,黎晔披了件外袍,光着脚走出屋外,前庭小院撒了一地月光,和石桌上的白玉盏映射的洁白无瑕。
黎晔轻轻叹了口气“早叫你不要相信这些东西”“外界传的那么邪乎,谁知道也不过如此嘛。”云落拿上她的鞋子追了出来,撇了撇嘴,极不满意这些对自家小姐无用的东西。
“小姐你又不穿鞋,风寒才刚好,又着凉可怎么行呢?”黎晔摇了摇头,走到石桌前坐下,抬头望着那颗繁茂的梨树,初春已过,梨花已有凋零的迹象,些许斑驳的星光穿过树荫打落到她身上,又好像被隐匿在张扬的月光下,衬得她肤若凝脂,墨发如丝。
微风拂过,又有几片梨花被吹落,不甘的落在了尘土中。“云落,你怎么不回去睡?”“奴婢怕小姐晚上醒了找不到人,又该受怕了,所以还是在门口守着安心些。”云落是个挺执拗的小姑娘,她一开始便发现了,想来也是劝不动她的。
黎晔低头轻笑一声,转过去看她“你家小姐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会半夜受怕呢。”“小姐,就算你不承认,奴婢也是知道的,你每晚都燃一整夜烛台不许歇呢。”云落打趣她道。黎晔只当她说的是自己。是了,以前的事她不记得了,但自从来到这里,便整晚做噩梦,难道自己之前也这样吗?亦或是原主和她一样,也是个可怜人呢。
“明天皇后的宴辰推了罢,说我风寒未愈便可。好了,明日父亲那边还需你去处理,我向来无事,你便不同了,去睡吧。”黎晔冲她温和的笑道。“可是小姐……”“够了,我并非你家小姐,你不早该知道了吗?”一只白玉盏脱离了掌控,不偏不倚正好打下一束梨花枝干,月光显得更加肆意,找到树下的人儿脸上,一抹冷冽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让人心疼的失落和倔强。
云落站在她身后良久,一言不发。
“我乏了,先回去睡了。”黎晔站起身来,踉跄地迈过台阶,屋内没有了烛台的点缀,显得更加冷清,颇有种家徒四壁,渺无人烟的感觉。
“我知道的。”云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脚下一滞,“可你还是不相信我,小晔。”她的声音仿佛带着千年的幽寂与叹息,落到黎晔耳里愈发清晰。良久无言,黎晔对她说了一句睡吧,终未转身,随即合上了木门。
夜晚的光总是美的近乎偏执,比得过这世间所有的黎明,仿佛要把人心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