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青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乌云随着风移动的速度很快。
此时,她已经不对有人接她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她粗喘着,脚步没有一丝的迟疑。
“啪嗒,啪嗒”
雨滴夹杂着脚步声,韩青青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即使才刚刚跑了两条街。
韩青青紧握双拳,心里默念:快到了!快到了!
温元骑车,雨模糊了双眼,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韩青青,她脚步匆匆,身后似有豺狼般,拼了命往前飞奔。
“姐!姐!”
温元看了四周,确定没车,迅速骑车到她身旁。
雨大,雨滴砸向街边铁皮屋顶的声音,把温元的声音淹没了,韩青青并没有听到。
“姐姐!!”温元再次喊道。
韩青青此刻好似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但谁又回来接她呢?但终究拗不过那一丝的期待,她还是回头看去。
是温元!
韩青青感觉此刻她被暖流所包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就感觉整个人都软了。
她哑声道:“是你啊。”
温元把外套披到她身上,把书包放到了车筐里,示意她上车。
“坐好,抓好!”
两人都没说什么,韩青青此刻暖暖的,整个人都变得乖巧起来。
温元擦了擦脸上的雨,带着韩青青回家了,温元心里,韩青青比他的性命重要百倍,他小心翼翼的掌扶着车子。
等到了靠近家的小巷子,他紧绷的神经才有一丝的松懈。
刚才没注意到,韩青青此刻正揽住了他的腰,雨水打湿了衣服,两个人接触显得那样……近,他不知道用一个什么词来表达他的感受。
回到家,温元把车子停到车库,韩青青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粉色的内内……
她脸顿时红了,没有等温元,便跑到了楼上。
幸好温元把衣服给了自己,要不就糗大了。
到底是个十五六的孩子,因为温元,韩青青刚才的烦恼全部抛入脑后,喜滋滋的哼着歌拿了衣服去了卫生间。
韩哲听到动静,打开卧室门,刚好碰到了开门的温元。
“叔叔!”温元喊道,他一直没有改称呼,韩哲倒也不在意,点了点头。
温元换了拖鞋,把湿了的运动鞋放到了烘鞋机里,拿了玄关上的毛巾擦了擦头。
“叔叔有事?”看韩哲一直不离开,温元开口问道。
“额……倒是有些事,”韩哲想了想,看了看温元湿透的衣服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先去换身衣服,等会来我书房一下,我给你说些事情。”
“好的”温元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温元擦净头发上了楼,换了衣服去了韩哲书房。
韩哲刚坐下一会,温元就敲门了,韩哲说不出的满意。
“进来吧!”韩哲示意他把门带上,温元便轻轻把门掩住。
“是有些事给你说一下,但是……”
韩哲看了眼半大的孩子,似乎有些为难。
温元见韩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浮起隐隐的害怕,难道……
韩哲顿了顿,这话自己思考良久,可终究是开不了口,但是,他深深地叹口气:“元元那,你也知道,有些事我和你阿姨也是迫不得已。”
是要说了吗,温元左拇指狠狠地摩挲着右手的虎口,温元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我在公司天天忙,你大哥现在在北京,离家这么远,你阿姨也是想得厉害。”
温元听着韩哲不紧不慢的话,他一直没有说话,甚至微微垂头,看着桌角。
“所以说,我们照顾你们,陪伴你们的时间有限,”韩哲看着垂头的孩子有些不忍,这孩子是格外优秀的,领养前,他便找人查了他所有的底细,成绩差、一群狐朋狗友,还进过局子,要不是韩青青一直求着他,要不是女儿再一次有发病的迹象,他是不会同意的。
可这个孩子,终究没有让他女儿寒心,也没有让他寒心,真正接触下来,发现他还真是个好孩子。
“温元啊,叔叔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温元抬起头,有些任命似的呆呆的望着韩哲,自己不愿又能怎样,自己不过是最底层的那个罢了,有选择的权利吗,他心里冷笑道,我一直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对上温元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睛,韩哲道:“你阿姨她今天去北京了,上午八点的飞机。”
温元一时有些诧异,叶欣走了,去北京了。好像确实,自己回家并没有看到她,从门前拿了钥匙就进了家,一直到刚才都没有看到叶欣的身影。
温元稍作迟疑,顿时反应过来,开口道:“您今天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韩哲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温元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掩住了内心的喜色,很快说道:“阿姨走了,叔叔您也不长在家,您是让我照顾姐姐。”
韩哲顿时心里松了口气,看温元这样子,气定神闲的,不错!他内心感叹道,他最是讨厌那些遇事咋咋呼呼的人儿,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带动着别人一起烦躁。
“不全是如此,你姐姐现在接近高考,你姐姐的优秀想必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说起女儿,韩哲心里满满的骄傲感,不自觉的浮起满眼笑意。
“你去把门关得好,我跟你说一件事。”
看着突然严肃的韩哲,温元便照办了。
温元坐在沙发上听韩哲问道:“你觉得青青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温元稍作迟疑,最好还是给了韩哲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而且很多!”
韩哲心里一惊,示意他继续说。
“姐姐最明显的就是做噩梦了,在梦里好像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她很痛苦。”
韩哲点了点头。
“她经常忘事,这并非是粗心大意,她就是忘记了,这是其二,最后一点就是姐姐她的情绪有些反常。”
见韩哲并没有生气,温元便把心里所有的疑问说了出来,这是他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了。
“不错!你说得对,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韩哲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
自己的想法得到佐证,温元以为自己会被震撼到,但是没有。
“青青小时候遭到过一些事,是我们照顾不周,所以衍生出来另一个她来保护自己。”韩哲说道痛处,喉头一哽,便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他们的错,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过,那道伤,伤害了青青,也在他心底狠狠地插上了一刀,这些年看着聪慧的女儿慢慢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那道疤慢慢愈合,但现在,它又再一次狠狠地告诉他自己是那么可笑。
“双重人格!”温元还是被惊到了,他一直以为,韩青青只有有些许的精神疾病,却不曾想到,是那么严重。
温元没有多问自己又是站在什么角度呢,不心疼都是假的,自己这些年都是受着韩家的恩惠,而且韩哲对待孩子也是真的好,很多时候一边顾着外面,还要顾着家里。
“您放心吧,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照顾好姐姐的,不会让阿姨离开的事情对她产生影响,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韩哲看着温元,他知道,温元是理解他的,波澜的心平静了些许。
“你姐姐……”
“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从今天开始,姐姐就是我的一切。”
韩哲点了点头,不管温元是处于生存法则,还是真的心疼青青,他说了就会做到,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
温元是真的很聪明,这是韩哲一早就发现的,不管是在叶欣面前的乖巧,还是在面对企图接近青青的小混混面前露起的獠牙,都让他很满意。
“你去吧!”
温元彻底松懈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洗完澡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孩,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老天爷,求求你,让时间过得慢点吧!
按着韩蒙的那次高考来算,高考结束,三个月的假期,接下来就要分隔两方了。
不!绝对不允许那样!他要靠同一所大学!
他想永远跟着她。
*
对于叶欣的离开,韩青青并没有出现特别大的情绪变换,这也让韩哲特别欣慰,但是温元生病了,很严重,咯血高烧,医生说是大叶性肺炎。
挨不动韩青青的求情,韩哲亲自去学校请了假,韩青青也陪了温元一个月。
她真的是害怕了,原来这个小跟班也会受伤,看到他咯血的样子,发着高烧,说着胡话,韩青青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揪着,喘不上来气。
看着偶尔能平复下来睡着的温元,韩青青抬手摸了摸他额角打湿的头发,满满的心疼。
“姐姐!”
“姐姐!”
“姐姐!”
温元每天喊得没遍数,有时候吃着饭,有时候韩青青帮他换衣服,甚至有时候韩青青去厕所。
“在!”
每每听到这几个字,温元才能安心下来。
“姐姐,全世界,我喜喜欢的是你!”对于这种土味情话,温元每隔几天就要说上几次。
韩青青把他当成小孩脾气,也没当回事,嗯嗯的应和,心里暗道一声,小屁孩。
看着有些不耐烦似的韩青青,温元也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