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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B区

A3与A4区交界处。

在等了十几分钟后,苏瑾的耐心逐渐消失了,暗骂了两句后,便独自前往了A4区。

与前面的区域相比,A4区完全就是另一番面貌,整片区域是一个巨大的立方体,中间是完全镂空的,只有贴墙的玻璃栈道可以行人。大量的机械臂和滚轮在中间的镂空区域运输着一个个集装箱,这里无疑是一条生产线。

好消息是,过道内除了数量奇多的大型设备,就只剩下一些机器人了,这让苏瑾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绕过了整条生产线。然而令人绝望的事还是发生了,通往下个区域的大门依然需要权限,苏瑾再次栽在了门禁上。认清现实的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迎面撞上了一个路都快走不稳的军官。

“小姑娘,哪个分部的,让大爷看看。”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扑面而来,那醉鬼正要上前去摸苏瑾,结果刚好看到了她的眼睛。本就站不太稳的醉鬼被吓了个半死,险些失禁,他开始出于本能地逃跑,发软的双腿在地上摩擦,连滚带爬了一段距离后,他的心脏被苏瑾一脚踩穿,周围的机械被血液染得透红。

“还真是来对时候了。”苏瑾笑了一下,随后拎起军官的尸体走向了大门,不出所料,这个醉鬼确实拥有权限。

门被成功打开后,出现在苏瑾眼前的是一大片绿化带,甚至还有室内喷泉,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标识,果然已经到了B区。

由于脚上已经沾了大量的血迹,苏瑾也不必再有所顾虑了,她的行动路线变得嚣张起来,开始尽量往显眼的地方靠。

相较于A区而言,B区更像是个住人的地方,办公设施在这里相当少见,过道上也没有行走的人。畸种的身体强度虽然远超人类,但仍然会感觉到疲劳,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从地质博物馆到酒吧再到雪丘和内墙,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跋涉终究还是阻止了苏瑾前进的脚步。她停在了一个被植被覆盖的角落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通道外的喧闹声将何鋆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随后环顾了下四周。

“放心,我说话算数,不会自己开溜的。”老头透过店铺窗帘的夹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没想到居然这么快,真是高估他们了。”

“发生什么了?”何鋆说着也开始偷瞄起了过道的情况。一些身着制服的人陆陆续续地向着A4区走去,老头突然将何鋆拉向了后方。

“我们也该走了。”

“去哪?”

“跟着我就行了,你最好放聪明点,被发现的话,我可就自己溜了。”

“了解。”何鋆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逃亡才刚刚开始,行动之前,他突然想起了苏瑾,虽然她的死活对何鋆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毕竟是救过自己的人,他还是希望苏瑾能成功逃脱的。

……

另一方面,众多墙内高层傻愣愣地看着那坨植被,安德鲁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胡渣,随后向旁边的监控室管理员问道,“拍到她进入树丛是几点钟。”

“凌晨两点半左右。”

“那瓦兰尼督察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呃,两点二十五……”

“您已经问过好几遍了,安德鲁总察。”在前几天的阿纳德尔暴乱中“战功赫赫”的军官长提醒道。

“我知道,这用你提醒吗?”

“啊,确实不用,安德鲁总察想怎么问都无所谓,反正内墙失守的话,谁会背最大的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军官狡黠地笑了笑,看上去很欠揍。

“吼,内墙要是真失守了,你认为谁还能活着出去呢,”安德鲁随即用全息面板下达了指令,“精锐部队全数赶往B区,其他所有人都撤出去。”

“您打算怎么做,对方可是畸种,而且极有可能是智慧型。”佐藤信奈在一旁说道,但安德鲁依旧对自己的计划相当自信,他一向是个有手段的人。

“看住所有通风口,玻璃窗全数开启蚕化模式,解除热能枪、撕裂枪等限制级武器的使用权限,二十分钟后封锁B区,除精锐部队外的所有人尽快撤离。”

消息下达后,警报声传遍了整个B区。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向A区或是C区撤离,人员变动仅仅只用了十分钟便完成了。

由于大量的人群涌入A区,逆向赶路的何鋆二人根本没法以正常速度行走,为了防止暴露,两人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周围并有意识地压低帽子。完全不知道B区情况的二人虽然察觉到了人群的异样,但并不清楚安德鲁下达的具体指令,仍然缓慢前进着。到达A4区后,人流逐渐减少,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原来是这么被发现的,真是两个蠢货,居然在A区就动手了。”老头看着过道边的血迹,随口说道。

在距离门仅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离谱的事情发生了,那道鎏金大门似乎中了邪一般,猛地合了起来,并传出了几下齿轮磨合的声音。随后,位于门上的全息面板浮现出了一行红色的字,“B区已封锁,暂时无法进入。”

“什么情况。”何鋆满脸懵逼地看了看老头,但对方看上去也没比自己明白多少。

“我还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老头说着瘫坐在了一旁的机械臂上,“只能等它开了。”

“要是一直不开呢?”

“那就完蛋了呗。”

确实,毕竟老头也没什么权限,遇到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也只能认栽了。

两人随即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

与苏瑾同在B区的朴初哲和宋妍晨两脸呆滞地听着警报。

“什么情况,该不会……”宋妍晨有些慌乱地看了眼一旁的朴初哲,并猛地咽了下口水。

“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没道理的。我觉得还有其他畸种进来了。”

“还有别人?”

“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这种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走吧。”朴初哲使了个眼色,随后向着过道的一侧走去。

半个钟头后,B区的所有通风口都已被严加把手,超过半数的热能枪投入了应用。由于长期的全球和平使得大部分士兵都缺乏实战经验,更不用说与畸种战斗了,他们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但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手心不出汗呢?

6号通风口内,苏瑾惆怅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她进入墙内后第一次这么犹豫。如果直接冲出去,也就意味着她要硬刚人类军队,虽然在战斗力上,双方完全是一边倒的状态,但由于不清楚人类有些什么特殊的武器,苏瑾也不敢轻举妄动。

整个B区如同静止了一般,谁都不想率先点燃导线。就这样干趴了十几个小时,苏瑾的后脑开始有了些轻微的阵痛,她知道自己快克制不住了。就这样耗着终究不是办法,在饥饿的驱使下,苏瑾的耐心消失殆尽了。她就像只出笼的野兽,一把推开了6号通风口。精神高度集中了十个小时的士兵似乎也在瞬间得到了释放,一眨眼的功夫,子弹出膛的声音贯穿了整个B区,但也仅仅只持续了几秒。站在队伍最末端的士兵是唯一一个摸到热能枪扳机的人,但很遗憾,在他摁下扳机前,一双力量极大的手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所有人前往6号通风口,切换热能枪为主武器。”安德鲁通过全角摄像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没用的,热能枪根本没法杀死畸种。”佐藤信奈在一旁冷静地说道,“安德鲁总察,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但请让我直说吧,这些被派入B区的人,根本就是去送死。”

“佐藤博士,这么说,您有更好的办法咯?”安德鲁略带嘲意地说道,对于佐藤信奈的说法他仍保持着怀疑态度,这位看上去更像千金小姐的博士显然没见过热能枪的威力,“我觉得有必要给您介绍一下,热能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物理武器,知道它为什么会是限制级的吗?因为……”

“因为热能枪是生物武器,通过远距离解析生物肉体达到灼烧内部的效果,由于被击中的敌人会出现大面积烧伤,所以被命名为热能枪。”佐藤信奈瞬间将安德鲁怼得哑口无言,随后,她冲着安德鲁的耳朵轻声说道,“您认为,这种级别的生物武器比核弹更有杀伤力是吗?”

……

指令下达才不到十分钟,6号通风口周边的区域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但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围成一个半径约五十米的半圆。他们就这样看着那个怪物吃掉自己的战友,有些人甚至入了迷,血液从苏瑾的下巴尖滴落,她的衣领耷拉在两边,纽扣在高速移动后崩掉了几粒,可以看到她的锁骨和白皙的肩部,谁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杀人狂魔散发出的魅力。

“愣着干嘛,开枪啊。”指挥官喊道,接到命令后。站在最内圈的士兵率先进行了射击,大量的空气洞在人群中心炸开。苏瑾的左臀部及大腿瞬间产生了大面积的烧伤,但后续的射击却都被轻松避开了,只留下了一堆烧得稀烂的残骸,士兵们很快便丢失了攻击目标。

还没等热能枪充能完毕,体力全满的苏瑾便已经发动了进攻,位于左侧的一整排士兵如同被切菜一般,齐刷刷地倒了下来。面对这种情况,即使是心理素质过硬的士兵也没办法再保持理智,他们可以为了上阵杀敌而变得勇敢无畏,但绝对不可能在送死的路上一去不返。士兵们开始全面溃散,就像前几天被他们射击的流放者一般,距离苏瑾较近的一批士兵显然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他们开始胡乱扣动扳机,一些倒霉蛋甚至死在了自己战友的枪下。。惨叫,踩踏,这场逃亡简直就是阿纳德尔暴乱的复刻,屏幕前的安德鲁看着乱成一窝的B区,他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谁能想到,接近一千的精锐在配备热能枪的情况下,竟能被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女杀得体无完肤。

“快快快,增员!”安德鲁咆哮道,但很快又被佐藤信奈打了脸。

“看来你还嫌人死得不够多是吗?”

“那你说怎么办?”

“把门关紧,”佐藤信奈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早就知道会撑不住,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她随即看了下全息面板,随后接着说道,“危机学院已经派人过来了,在此之前不要有任何行动,拖住她。”

起初,得知危机学院计划的安德鲁一直对此不以为然,但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他并不看好的后方力量了。

混乱在一小时后停止了,原本以生态绿色为主的B区也被染上了大片鲜红。苏瑾找到了一间不大的别墅,她决定在这里休憩一段时间,除非人类永远关闭B区的门,让那些士兵与自己同归于尽,要真是这样,她也就认命了。

在床头柜的位置,她看到了一张全家福,或许是撤离时太过着急,房间的主人将这张照片落在了这里。她越盯越入迷,不知不觉间,两行眼泪毫无征兆地划过了她带血的脸颊。她赶忙跑到洗漱间,用水疯狂地洗着身上的红色,但却越洗越脏,越洗越记不清自己原来的模样。这些天,她一直在欺骗自己,直到看见那张全家福,她终于克制不住地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这个在几小时前杀人不眨眼的女孩,此时就像个不懂事的婴儿,蜷缩在床的一角,泣不成声。

B区的另一个角落,朴初哲和宋妍晨同样寻到了一处栖身之所,房间位于中心巨树区的最高层,方便隐蔽及观察整个B区的情况。

“我们真的不去帮她吗?”宋妍晨看了看一旁瘫坐着的朴初哲。

“现在人类的攻击目标是她,我们没有必要趟这浑水,况且在关键的时刻,有可能还需要踩她一脚。”韩国男人突然奸诈地笑了笑,但随后又猛拍了一下桌板,戾气十足地低估道,“要不是那畜生,我早就出去了,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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