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小姐,小的该死,是我办事不利,不但让朱奉失踪了,还丢了许牧的踪迹。”张禄再次跪到了地上,心中愧疚万分。
“起来吧,这也不能不怪你。”谢珲也没想到在许牧这里的线索就这样断了,许牧到底是在平州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守,若真的想跑,他留的人又怎么防得住。“倒是那位公公,若我没猜错,应当是去平州宣旨的公公,他不是早就回京了吗?”
谢宁原本想开口,想了想却什么也没说,她也没想清楚丁公公去太守府的意思,还是之后找个时间再跟哥哥说罢了。
“罢了,这件事本就急不得,咱们只能慢慢查。”谢珲也需要再想一想,便对张禄说:“你辛苦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没回来的兄弟继续派人找,先给他们的家人报个平安。”
张禄看少爷不怪罪,心里越发愧疚,只能下去休息了。
谢珲待他走了,赶忙让人叫了朱吉和朱珉过来,告诉了他们时疫的事,让他们做好准备,多购些药材和粮食放在府里,至于朱奉昏迷不醒的事,他们回到青州的时候就告诉了朱吉,朱吉知道朱奉出了事,但还不知道他失踪了,谢珲想了想也没瞒着他们,朱珉管着谢家的生意,认识的人也多,告诉他,让他也在暗中打探打探消息也好,谢珲也会继续打探朱奉的消息。
第三日下晌,东楼也带着人到了。
东楼把谢昀留下的东西,能带的全都带回来了,身后跟了好几辆马车,他之前也派了人打探朱奉的事,一回来就先去见了谢珲和谢宁。
依旧在前院的书房,东楼行了礼,便将这段时日的事情都娓娓道来。
“自从小姐说了大人的书房有异,我回去便格外注意过,的确是有人进去过,宅子里的下人有些是去了平州才找的,倒是真发现了两个有问题的,我捆了他们,但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有人使了银子,让他们行个方便,偷偷溜进了府里,其余的一概不知。但后来再没有人进去过,许是发现我们守的严,没敢再来。我仔细核对了宅子里的东西,什么都没丢。”东楼回忆了一番,又说:“想必张禄也说了,我派去安阳照顾朱奉的人都失踪了,去安阳打探消息的人说问了许多乡亲,并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在大人去安阳之前,约莫三四天,安阳县令曾亲自带人在县里各处巡查过,据说是为了检查水患防治的进展,可再问却没什么异常了。”
“那就是说父亲出事的时候除了那些官员,就没一个人看见?”谢宁越发的疑惑了。
“是,那些乡亲说县里头一天就传了令下来,钦差出行,众人回避,不能上前,正好那天也在下雨,没所以也没人冒雨出门。”
“不是说父亲去安阳走的很急吗,安阳距城中又不远,怎么会前一日就传了令?”谢宁记得父亲是忽然收到了安阳的消息,所以匆匆赶去,如此说来,他们果然是早有预谋,支开了村民。谢珲也想到了,他和妹妹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很震惊。
“我也觉得有问题,但这件事只能从安阳县令哪里入手,我还来不及想法子,安阳就又连夜发了大水,县令和村民都逃命去了,而太守府正如张禄所说,许牧闭门不出,城里到处都是时疫的流言,我们没法多留,只能启程回青州。”东楼顿了顿,忽然跪了下去,说:“请少爷和小姐恕罪,我虽然留了人跟着安阳县令,也留了人看着太守府,但疫病横行,我便跟他们说,不得已时先保命,所以,这两处的消息······”
“东楼先生,快起来吧,你做的对。”谢珲赶紧让他起来,其实若是谢珲在平州,那他此时或许已经全部让人撤回来了,眼下疫病当道,而且没什么具体的法子能医治,那些人是在为谢家办事,但并不是要他们把命搭上。
“少爷,这一路上时疫越发严重了,我绕路而行,但也打探到沿途各个州府已经关闭城门,不许进出,许多难民被关在城外,到处都是死尸,若是朝廷再不动作,这场水患带来的后果只怕是要更严重了。”东楼一路上都是避开人多的地方地方走的,就怕染上了时疫,但死的人太多了,不过是短短十来日,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到处都是疫病的消息。时疫最初是从难民中传出来的,官府却不作为,也正因此,越来越严重了。“青州虽还没有封城,但已经有难民往这边来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传过来的,少爷,咱们要早做打算。”
“我已经命人备下了日常所需,若是时疫传回来了就封府便是,咱们也无须逃窜,这是时疫,传的这样快,逃也是逃不掉的。”谢珲本就没打算逃走,能逃到哪儿去呢,不过他也想到了,自己没有办法,但周家的舅舅和表哥还在,只要他们尽快返回盛京,总能想到办法的。周家也是官宦之家,在早朝上也有一席之地,他们回去了,总能找到机会向圣上进言的。正好,这几日府里的事都差不多忙完了,该答谢的也都答谢了,周家的人也能放心回盛京了。
谢珲想到了,也就立即带着东楼去找了周昇和周瑾,又叫上了张禄,东楼和张禄一路的所见所闻,总能让周家的人更相信些,谢宁也跟着哥哥一去了。
周家的人已经在青州留了许久了,谢家的事办的差不多了,他们本来也准备回京了,更何况周云若是定了亲的,如今已经七月份了,她的婚期在冬月,按理说都不该出门的,她放心不下谢宁,所以才坚持来了青州,如今谢宁不愿意回盛京,她也该回去了。
谢珲和谢宁带着东楼和朱奉在周昇的院子里见了周家的人,说明了情况。周昇他们三人当然也听说了疫病的事,但没想到已经这样严重了,此时一听也直觉这件事有问题,耽搁不得。既然发生了疫情,朝廷得了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控制,可如今的情况却是难民得不到救治,时疫越来越严重,这件事的问题必是出在京中。周昇也觉得,既然知道了,他就得快些回家和家里的人好好商量,这样关乎千千万万人性命的事,不能不管。
也是怕青州封城,来不及多加考虑,周家立即定了第二日一早启程。
周云若本就不放心谢宁,如今又出了时疫的事,更加不放心,但谢宁自己坚持要留在青州,她也不能勉强,当天晚上便和谢宁歇在一起,仔细叮嘱了她半晌,谢宁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两人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二日一早,谢宁和谢珲早早地就送了周家的人出城。
回府后,谢宁又亲自去检查了朱吉备下的东西,谢家自己就有药铺和粮铺,药材和粮食都备的很充足,其余的一应用物也都备下了不少。芜城县城里此时还没有时疫传来的流言,但朱吉说他出去采买的时候也见到了好些霍家的人,霍家肯定也得到了消息了,这些个大家族同气连枝,肯定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是没有宣扬,毕竟这件事说出来肯定会引起民众的慌乱,只能看青州的官府什么时候通知了,以霍家平日里的行事做派,青州的安危,他们不会不管的。
谢宁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既然知道了时疫的事,百姓们是无辜的,不能不管,她甚至还想着,若是霍家还不知道,她要如何不着痕迹的把消息给霍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