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青从小舅那拿到银行存折的那一刻,深觉小舅就是会办事,连对这几天像苍蝇般烦人的蒋鸿志的恶感都消散了不少。蒋鸿志非要留下,小舅只得自己先回了北京,只是叮嘱他不准给大姑添麻烦。蒋鸿志无有不应,晓青郁卒不已。高冷的表哥是啥时候成了狗皮膏药呢?
晓青想趁着暑假找点生意做,想起过年时那个摊主的话,想着去碰碰运气。本想甩开狗皮膏药,可惜狗皮膏药有晓青妈这个尚方宝剑,只得默许他跟着自己,说是到县城去见见世面。晓青吐槽,您是从我们伟大首都北京来的,来我们这小破县城见世面,您是来搞笑的吗?
俩人溜溜达达来到一处市场,卖肉的、卖鱼的还有卖菜,甚至卖羊、鸡这些活物的,总之味道混合在一起,那是十分销魂的。果然蒋表哥捏着鼻子,左躲右闪的跟在小青后面。晓青暗笑,想着趁机甩掉蒋表哥,便提议让他自己去前面的游乐厅玩。蒋表哥犹豫了一下,听着周遭不停地叫卖声夹杂着动物的“咩咩”声,最终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抬脚离开了。
晓青觑着蒋表哥离开的身影,装模做样的又在市场转了一圈,便走向商场的方向。
天气炎热,商场里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去,哪像后世有中央空调,冬暖夏凉。加上各种饭菜味,苍蝇的嗡嗡声,晓青先就皱眉了。不过想着做生意刚起步哪有容易的?
晓青来到二楼服装部,果然看到上次买衣服的地方贴着大大的“出租”二字,晓青看摊主和半年前没啥区别,依然坐在那算账,顾客上门也不大热情;卖的衣服依旧是随大流的风格,而且不止夏装,冬装竟然还挂在上面充数,估计是不想干了,卖出一件是一件吧。
不过摊主显然不大记得起晓青的模样了,见她在摊子前驻足了半天才撩了一下眼皮道:“小姑娘,看衣服啊,都是时新的款式,喜欢就试试啊?”晓青笑咪咪道:“大婶,我要是把你这所有的衣服买下来,多少钱啊?”摊主大姐愣了几秒,想着这小姑娘八成有毛病,便皱着眉毛低下头继续算账,不再搭理晓青。晓青只好坐到摊主大姐对面郑重其事的说:“大婶,您这是不是租期快到了?”摊主大姐头都不抬嗯了一声。忽的抬起头诧异地道:“你咋知道?”晓青不愿提起过年时的纠葛,便说自己家里大人想租个地方,让自己来打听打听。
摊主大姐这才正眼瞧了瞧晓青,虽说还存着疑惑,怎么让一个孩子打听?不过,她自己正想着脱手,唯恐错过一个机会,这才道:“实在是家里忙不过来,这才想着不干了,眼见得这租期还有一个半月,你家大人要是真能把我这货收下来,价钱咱们好商量,这一个半月的租金我也免费给你!”
晓青点点头道:“您先说个价格,我听听,是这样,您甭看我小,我爸妈常年做生意,我跟着也学了点,咱们先商量商量,要是差不多的我都能做主。”摊主大姐哪知道晓青乱侃,到先夸赞了晓青几句虎父无犬女。然后俩人就价格问题深入探讨了一下,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晓青抓住摊主大姐急于脱手的心理,把价格一再压低,摊主王大姐终于退后了一步,俩人达成协议,也算是各有所得。
晓青谈下这一批货物,本想着去找商场管理人谈租约的问题,不过看看时间,快中午了,人家也该吃饭去了,自己也该祭祭五脏庙了!
晓青又回到刚才的市场,找了个卖拉面的摊子,才一块五一碗,量够足,面筋到,牛肉也香。正美美的吃着,忽然听得旁边卖肉摊上一阵争吵声。四周的群众也纷纷看过去。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拽着肉摊老板的袖子,不知说了什么,脸上现着些许哀求和难堪的表情。而卖肉的老板正则脸不耐烦,试图摆脱中年人的纠缠。后来老板许是被这人缠的烦了,不耐烦地说着;“行了,行了,服了你了,一个大男人,这么点肉也值得缠磨成这样,给你就是了,就当我日行一善了!”中年人脸色很是苍白,嘴里怯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盯着肉摊上的肉。
卖肉的老板利落的切下一块肉,约莫二三斤的样子,用纸包了递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低声说了“谢谢”便转头走了。
待人走远了,众人才上前询问肉摊摊主,晓青也支着耳朵去听:原来这男人夫妻都被下了岗,好几个月没有收入,偏今天儿子哭闹的厉害,非要吃肉,这才舍了脸给儿子要块肉吃。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唏嘘。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不正是真实写照。有的赞老板仁义的,也有感叹世道不公的,慢慢的转了话题,也就不再提这个中年男人了。
晓青心中却“突”的一惊,她忽然想到前世的一件事:说是本市的一家人因为下岗没有收入,而在一天花光了仅剩的五块钱,买了肉和老鼠药,全家蒸了一锅下了老鼠药的肉包子,惨死在家。当时被称为改革的必经之痛。不会这个中年人就是那件事的主人公吧!
想到这,晓青匆忙结了账,疾步向远去的中年男人追去。追上后,晓青一路尾随在后,果然看到这个人在一处卖蚊虫灭鼠药的小摊子上买了两包老鼠药。晓青有些心焦,自己毕竟是陌生人,该怎么搭讪才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啊!
中年男人浑然不觉自己身后有人尾随,眼看这人就要到家了,晓青正要上前阻止,忽然身后一个大力把她拉住,晓青诧异的望向身后,原来是蒋鸿志,不知道在哪冒出来。晓青不想在此时跟他纠缠。蒋鸿志沉着脸道:“我跟了你一路了,你想干嘛?这人你认识吗?”晓青急道:“这人买了肉和老鼠药,估计是要自杀,你别拦着我,我得去阻止他!”蒋鸿志且惊且疑:“你怎么知道的?”晓青将肉摊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蒋鸿志沉吟片刻道;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就算这次阻止了他们,也不能阻止他们下次寻死啊!除非他们能自己想办法挣钱!
晓青眼见着中年男人进屋关了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自己不是要在商场里卖衣服吗,自己上学也不能长期看着店,本来自己想的是雇佣一个懂行的人来经营,现在看来先救人再说吧!于是对蒋鸿志正色道:“只要阻止了这次,我就能想办法救他们!”蒋鸿志挑眉看了晓青半晌才慢吞吞的道:“行,我想个办法进去,总不能冒冒失失的!”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晓青略有期待的看着蒋鸿志,蒋鸿志得意一笑道:“跟着我,好好配合我!”小青自然无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