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义父的私章！”
杨柳摇头苦笑：“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娘那幅画上的男人应该就是义父了。”
呵，原来如此！真正与娘亲在苏城相守三年的人是义父，他们彼此相爱，许下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却又因为杨明的介入而让一切走向失控。
“妒嫉很可怕！”方路遥也叹息，“我查过，你们杨家是在十几年前搬到齐县的，从时间上看来，很吻合。”
“妒嫉？有妒嫉也是因为爱。可我娘却是他的六姨太，你认为这爱在哪？”
“娘子，你还恨他吧？”
方路遥从背后抱住杨柳，却发觉她全身发冷。
“我娘让我发过誓，生为女子，嫁为人妻，从一而终，绝无二心！我曾经以为她是在告诫我，如今才发觉，这是她一生痛苦的源头。”
突兀的话让方路遥怔了怔，杨柳却依然僵硬着身子，眼中冷然，再无温情。
“娘亲的出身不好，又与义父两情相系，我一直觉得她若是离开杨家，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可是，这么多年，她都忍下来了，她说，这是为了赎罪。可我却觉得，她是为了我，她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不愿我随她过四处漂泊的日子，她的美貌让她没有安全感，她不想连累我，更不想我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些年来做的，抵不上她为我做的万分之一。”
杨柳挣开怀抱，忽然转过身，目光灼灼：“所以你要明白，娘亲的死，让我一直内疚到现在。我还没有报答她，也没来得及给她平静幸福的生活，她却被人害死了……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所以，我要报仇！否则就算是死，我也永不瞑目！”
她的眸中有火光闪动，坚决地令人感到害怕，仿佛她下一刻就会与敌人同归于尽。
“无论如何，让我和你一起。”
“生死也一起？”她抬高脸。
“对，生死也一起！”
杨柳笑了，突兀地捧住他的脸，在错愕中吻上他的唇：“我知道你的决心，就像你决心为了报仇而去杀洛氏……要杀她并不容易，十几年的感情，即使是虚情假义，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抹去就抹去的。”
她微笑着，很温柔地美：“更何况你同情她，对于方洛尘来说，你们更是兄弟。这大概就是方鹏飞不愿告诉你的原因。相公，你的心太软了。”
方路遥才从那一吻中回来神来，又被杨柳一句相公砸晕了过去。
她牵着他的手走向窗边：“不需要为了我而强迫自己去面对这份仇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有人会去对付洛氏。你放过她，就是对你三弟最好的交待！”
方路遥因为这份兄弟之情而迟迟不肯下手，其实很早就知道，他的内心充满寂寞与孤独，他珍惜每一份身边人的感情，却不得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抛弃他们。如果他像自己一样无心无情，那么这一切也不会成为他痛苦的源泉。
而今日，又因为他的有情，注定他被自己所用。所以，对不起，相公！有些事，她一定要做！有些事，你也无需再做！
随后的两天，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方路遥时常不见踪影，回来却总能带回很多消息。京城内已经宵禁，就是白天街上也很难看见人影。
小明子因为和太子身边的小李子关系极好，每天会例行到东宫报道，因而他确切知道如今宫中的形势。包括太子派人围住了明玉宫，包括楚霸天身死却秘不发丧，而本该进行的太子登基却在百官们的争吵下被一拖再拖！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形传达一个消息——楚国，要变天了！
这一日，杨柳正靠在窗边，收拾她新缝的衣衫，浅色绣云纹，做成方路遥最喜欢的样式，掐断最后一根线头，将这几日来做好的一一叠起，收拢一处。
听到身后的声响，杨柳微笑着回过头去，看到方路遥身边跟着另一个她认识的人。“郑礼？”
“是小人，阿礼见过夫人，夫人真是越来越漂亮，天上的仙子看到您也会惭愧地无地自容。”
“油嘴滑舌！”方路遥一拍他脑袋，又转头问杨柳，“绿衣呢？”
“在外面，我让她替我看着那些药材，免地生虫。”
方路遥似乎找她有事，便拍拍郑礼：“正经回答夫人的话，不许油嘴滑舌！”
“是，小人不敢对夫人有非份之想，大人不用乱吃飞醋！”他嘻笑，一脸和方路遥相似的无赖笑脸，气地他直翻白眼！
待他一走，郑礼立刻收起笑脸，恭敬地朝杨柳行了一礼：“夫人，不知您特意传信与小敏，有何吩咐？小敏这几日脱不开身，小人愿替夫人效犬马之劳。”
他的手中正是那日杨柳让方路遥转交给吴敏的手绢，只是这手绢却是她与吴敏的一个约定暗号，如见手绢，必有急事，速至！
“我听小敏说过，你们是我相公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宣誓效忠永不背叛他的人，对吗？”
“夫人说的没错，大人于我们有再生再造之恩，即使是死，我们也愿意替大人做事。”
“很好。”杨柳微微一笑，“我如今有件大事，需要你的配合，而这件事，却绝对不能让他知晓。即使是事后，我也要你闭紧嘴巴，当做不知道！”
“这……”郑礼迟疑，心中谨慎，“不知夫人所说何事？若是不利于大人……”
“放心，这件事本与他无关，他既然一直身在局外，如今也没必要将他牵扯进来，更甚至为此丢却性命！”
“好，小人愿意配合夫人！”
一会后，方路遥带着绿衣走进殿来，正见郑礼一脸恭谨地向杨柳汇报：“昨日京城中再次发生命案，这回是御使刘大人全家被人杀害，看手法，应该是燕子楼的杀手所为。”
看见两人进来，杨柳眼皮子也不掀：“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吧，据我所知，这些人都是忠于太子一党的人。”
“夫人说地不错，这几天死的全都是太子一系的人马。”
“呵呵，那么还有另一方，你看是谁的人马？”
“这……”郑礼看了眼方路遥，见他毫不在意地坐到杨柳身边，便继续道：“如今京城中多有谣言，说是楚王死地蹊跷，而且大有可能与太子有关。如今太子殿下又派人围住明玉宫，更是授人把柄。所以，这几天废太子的谣言特别激烈……”
“废太子，让谁上位？”
“先帝的七皇子，楚尘！也就是三少爷，夫人。”
这样才对！洛氏如何会做不利于己的事？看这几天做的，一步一步，算计地多么精密！“那他现在在哪？”
“皇宫之外。”回答她的，是一脸严肃的方路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