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方路遥沉默地点点头,黯淡星空下,一场血腥杀戮旋即展开。
杀气弥漫,刀光剑影中,是来回穿梭的身影。方路遥伸手一抖,长剑荡出一圈剑影,刺客被斩杀剑下。趁这间隙,他回头四顾,只见周围喊杀声惨烈,在这个突兀来临的夜晚,他们被人包围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
“对方人多,准备突围。”
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忽然一道信号,“砰”地在夜空中炸开来。夜风寒凉,两方人各自停手戒备,重重树影后隐藏着无数杀机。
“主子,是弓箭手。”
“射!”
随着一道清亮喊声,无数箭矢朝场中飞来,箭声呜呜,像长了眼睛似的朝那批黑衣刺客射去。郑礼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却半点不敢大意。
那些刺客料不到半路遇上搅局的,抵挡没两下立刻撤退而去,箭矢一停,便有人走出树林来。黯淡夜色下,半边的青色面具遮住左边脸面,长发垂落一边,让来人看着更添几分神秘。
“请借一步说话。”
方路遥心中一惊,随即苦笑起来。“三弟,怎么是你?”
“二哥……”方洛尘出了声,却第一次觉得难以启齿。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二哥前几日是否遇到了楚天行?”
“是,他至今还活着。”两人心照不宣,只方路遥心中疑惑:“我不明白,为何登基之时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二哥……”
“是我多问了。”
夜风寒凉,浸入骨髓。沉默过后,方洛尘率先开口:“二哥可还记得当日在云楚交界,你我为了她争执之事?”
“记得。”方路遥在心中叹气,“我也听说了,她已经杀了你娘亲,三弟……”
“二哥,我不会放过她。”
“那你是还想和她一起死吗?”
寂静中,是方洛尘紊乱的呼吸。
“三弟,你从小与你娘亲一起长大,二哥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地位。长辈逝,你为她报仇也无可厚非。只是,”
他忽地一顿,“噌”一声抽出手中长剑,掉头送到方洛尘手中。
“她是替我报仇,若你要杀,便杀我吧。”
方洛尘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满面苦涩笑意。
“我知道,你定然也是清楚的,当年的‘锁命’,真的将我们害地好惨,偏他们一个个只将我们两个瞒在鼓里,什么都不肯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青色的面具遮住方洛尘一半的面容,他的悲伤隐在黑暗里,只定定看着面前的方路遥。
“三弟,当年死的是我父亲,即使他从未认过我,在我心中,他与父亲无异。所以,她是替我报仇!若你要还,便找我!”
“替你……”
“对,她是我妻子,从一开始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你要杀,便杀吧!”
方洛尘看着手中长剑,剑尖滴血,剑柄尤有余温。他忽然挣扎了一下:“知道吗二哥,我与她从小便认识了,那时候她才六岁,而我爹,就是她义父……”
方路遥身躯一震,心中微乱。他很怕方洛尘说出些什么青梅竹马来,他与杨柳相聚的时间太少,短暂的相遇中,也总被这样那样的危机所包围,致使他根本不知她心中的真实情感。
可是一瞬间,他忽然坚定起来。
“知道吗?她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若有一天她沦落到让人选择的地步,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想她的意思是,既然嫁给我,那么无论她是否喜欢,她都不会变志。只是她的骄傲不容许我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三弟,”
方洛尘已无声息,他呆立地阴影中,恍如一尊没有生命的人像。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她会代嫁入方府,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若当时你便带她离开,或许今日时局已然不同。”
带她离开……方洛尘仰天无声苦笑,“若是让你在亲人与爱人之间选择,你会如何?若然你娘以死相协,你又该如何?”
“三弟……”
“二哥。她愿意替你报仇,这是她自己说的吗?”
方路遥沉默,方洛尘却忽然轻笑一声转过身去:“我明白了……”
身影落寞,让方路遥心中一阵纠疼。
“三弟,我不会放弃她,只是替我报仇,却不是因为喜欢。”
方洛尘倏地转回身来,眼中重新升起一丝光彩。
“没错,我喜欢她,她却未必。替我报仇,只是因为她心中对你娘同样有所怀疑。如今人已死,帐却仍该算在我头上。”
“二哥,你还是老样子。”
方洛尘忽然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我娘临死前骗了她,如今她既然未死,必然会去找人报仇。二哥,我知道她的仇人在云国,不久之后,我会去找她,让一切了结!”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忍不住出言提醒:“二哥,有人请了燕子楼的杀手,指名要你的命,我想你该回云国看看了,毕竟那里才是你的战场。”
方路遥一愣,人影已消逝在黑暗中,只乘风约略能听到一声轻且长的叹息之声,在这幽林之间缓缓飘荡,那似乎是方洛尘对杨柳未尽的情意,在诉说着他们的将来。
将来,是云国的战场!
杨柳吃了一惊,阴风过处,玄机的脸已近在咫尺。
银色的发丝飘扬,微红的玉脸,额间一点殷红,酒醉后的玄机脱去了日间那分仙气,化身成诡异的妖魔,狂猛地骇人!
杨柳后悔起来,伸手去取银针,闪电间却被他抓住双手。修长的五指,将她的两只手腕轻巧握住,杨柳刚欲抬脚,倏地胸口一滞,那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轻轻一拂,顿时全身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