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撩起一夜寒。
杨柳与玄机蹲在听雨轩的房顶上,身下一块瓦片被小心揭开去,透出一室的春光旖旎。
视线所及,是一张略为古朴的大床,床头上摆着一张及床高的小案,上头随意放置着几本书,一罩灯放在桌旁,散出莹莹黄光。
玄机选的这个位置极好,不仅避开了房中央那扇隔断的屏风,就连床上的情况也能一览无疑。
“想不到这人还挺有心的,看到这么熟悉的场景,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玄机挑拨着杨柳,“要知道那张大床上,如今躺的可不是你了。”
“我没你那个实力,下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杨柳的回答出乎玄机意料,可是一想她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被自己刺激起来,那还是杨柳么?
“说起来,我真佩服那个苗族小姑娘,居然能将你的功力恢复三成。”
“呵,我可是更佩服你啊,连我功法的秘密都能知道地这样清楚,那个傻子告诉你的吧?嘿,他对你可真是没话说,连这要命的死穴都不避讳你,结果连累我一起受苦!”
谈起那单纯不擅骗的玄机,杨柳心中微微一动,清心蛊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对于玄机来说,正是他功法的克星。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边人,虽然是夜晚,但玄机却仍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衫,单薄的衣摆在冷风中猎猎拂动,杨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目中冰冷更甚夜一分!
“好戏似乎要开场了。”
玄机戏谑的声音就在耳边,杨柳能感觉他的目光好奇地放在自己的身上,她抬眼看向下面房间,那张大床上,方路遥与一名女子滚到一处,黑如墨的长长发丝纠缠着,正如此刻夜的混沌。
“好像,很刺激呢。”
“是啊,会很精彩。”
“小柳柳,其实吧,妒嫉也无妨,那正常地很,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送你下去。”
杨柳沉默着,夜色里她忽地转头,认真看向玄机:“你认为,我真的还能挽回他的心吗?就算挽回了,三千佳丽,你想看着我空守宫中,等着红颜老去,或者日日祈盼他哪一日想起我,赐我一夜荣宠?”
她冷笑一声,那讥讽而悲凉的笑意似一记重捶,毫无预兆击在玄机心头,突然心绪一阵猛烈激荡,让玄机心中大惊。
他感到体内的蠢蠢欲动,那是另一个玄机,在无声地挣扎!
夜更深,风却更寒。玄机掀了掀眼皮,开始有些后悔找杨柳来看这场好戏:“嗳,好像要脱衣服了,你真的不打算阻止?”
两人说话的同时,底下房间里的两人却还在继续。
赵倩茹脸如火烧,感觉整个身子都似乎要飞起来,身体里充溢的是一种古怪的感觉,那想要抗拒,却又令人沉迷的感受,让她在羞涩迷惘中突兀想到,莫非今日她便要死在这里了么?
面前的方路遥此刻长发披散,略显消瘦的脸引地赵倩茹内心一阵疼,她看到他微敞的衣衫下露出莹白如玉一般的肌肤,那样比女子更加娇嫩的肌肤,使地她的脸一下子更红起来。
他好瘦,也好柔弱,看地人止不住就想抱抱他,疼疼他。
赵倩茹被自己这大胆的想法吓地不轻,觉得自己不知羞耻的同时,又有一丝隐隐的窃喜。她看到这冷面君王不为人知的一面,普天之下,还有谁与她一样,有这样的幸运?也许只有一个人,可是那人却被伤透了心。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她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对他做的事,赵倩茹便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听她说,你一向都是很宽容的……”
赵倩茹自顾自说着话,方路遥却毫无所觉。他目光呆滞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他并不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拉开对面人的衣襟,将两人纠结在一起的长发双手托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伏在方路遥身侧的赵倩茹全身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方路遥,可此时的方路遥已回复一脸的呆滞,只是他毫不留情地伸手将两人的长发扯开,那粗鲁的动作带起赵倩茹发根一阵疼痛,而她却似毫无所觉。
“你,你刚才说什么?”赵倩茹有些心慌,她伸手在方路遥面前晃了晃,见他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其它反应,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失灵了呢。”
她这轻呓一般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屋顶两人的注意,玄机仍在玩味方路遥适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一句话勾起杨柳似乎久远的记忆,却也压地玄机一肚子憋闷。为何这么情意坚决的一句话,竟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杨柳喃喃地将这话来回念了几遍,心中一根不知名的弦被挑起,眼前似乎可见某一次月下,方路遥将自己抱在膝头,就着清风明月,将两人披散的长发紧紧编织在一起,那细致纠结的发辫,便如那句倘佯在耳边的话一般,牢牢镌刻进记忆的深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长相思,我可不喜欢。相比而言,我更中意另一句: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伴……你要是死了,第一个追随你而去的一定是我……”
眼眶有些模糊,那久远的记忆催地人心肝发疼。忽想起那日方路遥指责的目光,他那样坚定地相信着自己没有死,那样执着地等着自己回来,可是这一年里,自己在做些什么呢?
冷风吹地杨柳心底似明镜一般,玄机撞了撞她的手肘,却将她惊醒:“有点不对劲。”
怔了怔,往下一看,方路遥竟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睡地很安详?而一直红着脸羞涩如小女儿状的赵倩茹,却双手微颤地抽出了一早藏在床底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