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更加混乱了，忽而又想到另外一事。
“皇上可是下旨，杀无赦？”
“皇上说，定要把你们带回去亲自审问。”卫青扫了他一眼，锐利锋芒。
霍去病眸光一闪，讶异极了。
“今日在山林中，有一群人马招招置我于死地。”
卫青赫然起身，怒道：“我就知道，你一旦离了长安，定有人除之而后快，让我知道是谁，一个都不放过。”片刻，卫青稍稍收敛，痛心又无奈地看着受人追杀的外甥，显然身上还有伤。
“还有一事，你要有思想准备。皇上铁了心要抓到你们，意思是定要活着把李婕妤带回去，否则，后果难料。”
霍去病顿时明白过来，言下之意，必要的时刻，他是可以杀的。
“我不会放她回去，我带她走得那天起，我们都没打算活着回去！”霍去病异常冷静。
“逆子，现在你没得选择，乖乖跟我回去向皇上求情，说不定圣上惜才，看在我卫家一门忠良的份上，饶你不死。”
霍去病冷哼笑笑，不屑一顾。
“你当真是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为此，霍嬗都被人劫走了！”
“我知道，因为是我让人劫的。”霍去病仍旧平静无波。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卫青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可知，那人劫走的孩子不是你们的？霍嬗早已被人掉包了。”
“什么？”霍去病大吃一惊，不可置信，急急追问，“那我们的孩子在哪？”
“恐怕你得亲自回去问当今圣上了！”卫青毫不留情回他。
霍去病顿觉颓败。
“小人拜见将军！”屋内出来一个老叟，正是给如颜看病的大夫。
霍去病见他出来，一个箭步上前，急问：“大夫，她怎么样？”
如颜躺在床上，无力地睁眼，看了看四周，半天也没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抬头，看到霍去病从外进来，不由一喜，正要开口，忽听他道。
“我决定，跟舅父回去。”
如颜以为自己听错了，摇了摇脑袋，慢慢起身。
“你说什么？”
“我要跟舅父回去！”
一句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真真切切，毋庸置疑。如颜看着他抿紧的唇线，坚毅的神情，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晃了一下，又努力定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舅父说的对，大丈夫应以国家大事为重，怎能如此儿女情长，匈奴未灭，我纵是逃到天涯海角，这一辈子也不得安心。”
“呵。”如颜轻笑一声，自床上艰难地起身，走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衣袖，“你若是一心要灭匈奴，那我便跟你去大漠。”说完，一脸期许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霍去病心中一阵钝痛，阖上眼，一瞬间坚定决心。
“不用！”两个字重重击在如颜心头，“舅父说，只要把你交给皇上，他便答应不追究我的过错，让我领兵戴罪立功。”
“你真要把我交给他？”如颜还是不信，一再试探。
“是！”仍旧是毫不迟疑掷地有声的答案。
“我不信！”如颜激动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若是如此，你何必千辛万苦把我带到这里？你又何必抛却一切跟我出逃？”
“现在我后悔了。”霍去病冷冷说道，冰渣般的眸子毫无波澜。
“霍去病！”如颜似是委屈地嘟囔，疼痛地撑着水灵灵的双眸直直盯着他的眼。
霍去病抬头，森冷决绝地对上她的眼，一动不动。
两个人，对视良久，如颜死死盯着他的眼，企图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破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肯定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你不说清楚，我死也不会离开你，你不要试图抛弃我。”如颜仍不死心，怀揣着最后一点信念，几乎哀求地追问。
好一会，霍去病眼睛里精光一闪，内中充满了厌弃和狠戾。
“你本就是不洁之身，如今更是怀有身孕，竟然带着他的孩子跟我私奔，你想要龙种旁落，我却无福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一字一句如利刃般刺向如颜的心脏，她大惊失色，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你听我解释，我以为，以为你不会介意，以为你也会喜欢这个孩子……”如颜渐渐无声，几乎瘫软倒下。
“哼，若是知道你怀有身孕，我绝不会带你走！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永无瓜葛！”说完，霍去病转身就走，如颜呆了一下，追上几步，拉住他的衣裳，如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要走！”三个字，用尽了如颜一生的力量。
霍去病顿了一下，仍是头也没回，反手甩开她，她扣得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放手，他就用力地将其剥离，一根一根毫不留情，她却伸出另外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拽住。
“我不要你了，你懂不懂！”霍去病松开手，森冷凛冽说道。
你不要我了，不要了，吗？如颜怔怔松开双手，恍惚，茫然，空白。
忽而，“噗！”的一声，压抑许久的情绪随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如颜再也掌不住，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倾倒在地。满口的腥涩，锥心的疼痛，她伏在地上，双手支撑着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殷红的鲜血就在她的唇边她的衣前渲染开来，夺目的妖艳。
霍去病慌忙回身，心疼不已，想要扶她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