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烟雨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秦山河已不见踪影,只余一张字条,写得是“阿烟师姐,桌上的粥记得喝。”
她抬眸就见木桌上多了个红木食盒,做工精致,还是三层的。
任烟雨低下头一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虽然还有些头晕,不过已经好了许多,能站稳。她打开食盒,米香扑鼻而来,小米粥还冒着热气,一旁还放置一碟任烟雨最爱吃的杏仁饼。
这些都是秦山河一大早做好给她送来,生怕任烟雨会饿着自己。
任烟雨唇角勾起,心情轻松许多,坐下来捧起那碗粥,又拿起块饼,吃得津津有味。
从萧瑟那里出来,任烟雨心如死灰,也未尽一粒米,只是寻醉。现在,她是真的饿了,不知怎地,明明很可口,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又一粒粒掉下来,不过任烟雨面带笑容。
喃喃自语了一句:“谢谢你,秦山河。”
清正殿
萧瑟将吹凉了的药,小心翼翼地喂进夏兰幽嘴里,因为苦涩,夏兰幽漂亮的小脸紧皱,不过还是一口一口喝着。
“这药苦了些,但能让你好得快些。我知道你怕苦,备了些糖。”萧瑟看了眼她,淡淡开口。
夏兰幽对萧瑟微微一笑,“谢谢你,师尊。”
“兰幽,只要你记住进玄宫前对我说的话就好。”
“师尊,这次真的是意外,圣水那样珍贵,师姐送给我都是为了我好。你千万不要怪她!”夏兰幽眼眶红红,言语中带着几分哀求,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白兔。
夏兰幽委屈地低下头,十分自责,“都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小心。”
“明明是烟儿身边那个弟子推你的不是吗?”萧瑟看向夏兰幽,眼神带着审视。
夏兰幽被萧瑟看得心里紧张,手纠结地拧了拧衣袖,犹豫地说道:“是她推得没错,可能香珠对我有些误会。”
萧瑟闻言,面色不见变化,冷冷应了一句:“哦。”
“在伤好之前别出去。”话刚落下,不等夏兰幽回答,萧瑟转身就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师尊,你去哪?”夏兰幽急忙问道。
萧瑟没回头,就说了一句,“取药。”
夏兰幽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萧瑟的身影早早就消失在清正殿中。她失落地扫视几眼空落落的殿内,咬唇,“我做错什么了吗?”
连续几日,夏兰幽都没见到萧瑟,汤药衣食都由专人送来。她心中郁闷又难过,整日忧心忡忡,常常一个人偷偷落泪。
这日,她坐在桌上用早膳时,一只狐狸竟然闯了进来。这可把夏兰幽给吓到了,装着奶羹的翡翠碗勺摔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狐狸,怎么会有狐狸?明明师尊设了结界啊!”夏兰幽余惊未了,一手捂着胸口,清丽的鹅蛋脸显得惨白。
(这女人大惊小怪的,没见过我这么可爱的狐狸啊?)小璃狡黠的狐狸眼里多了几分鄙夷。
想是这样想,但任务还是要做的。小璃往前一跃,落在桌子上,离夏兰幽只有矩尺,狐狸脸一笑,看起来很温顺。夏兰幽喉咙一动,紧张地咽下口水,这样近的时候她才发现狐狸口中衔了竹卷。
心中几番挣扎,夏兰幽才颤颤巍巍伸出手,要去拿它快要碰到时又缩回去一些。她抿唇看着眼前的白毛狐狸,深吸一口气,心下一横拿走了这竹卷。
(胆小鬼。)小璃此时懒得再和夏兰幽相处,又一跃跳下桌,跑出了清正殿。
夏兰幽睁开眼,发现狐狸已经不见,微微松了口气,打开竹卷。
“小幽,这几日都未见到你。我想要跟你当面表达歉意。如果你愿意原谅我,今日辰时三刻,司仪殿等你。”
(是师姐,师姐要见我吗?)夏兰幽见到竹卷上的内容,嘴角忍不住扬起,眼睛里霎时间闪出光来。
夏兰幽好像想起什么,眼里的光顿时暗了下去,“可是,结界……”
(刚刚那只狐狸不是进来了吗,难道结界没了?)
夏兰幽抬头,向正殿方向看去,脚也随着目光动了。几步挪动,站在殿门前,抿了抿唇,眼里闪过犹豫,门最终被她推开。
果然,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处破了一大块,露出一个缺口。
夏兰幽刚找到它时,整个人都要高兴得跳起来,清丽脸上的愁容一消而散。手戳戳那缺口,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露出的牙质雪白,皎洁若月牙。
夏兰幽钻了出去,将一切抛到脑后,直奔司仪殿(师姐,等我!)
任烟雨目光直勾勾盯着面前这坛清酒,心情复杂,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木木地坐在那,一大堆的事务也未曾处理,她已经整整呆在这一个上午。
沙漏倒流的声音传来,她循声看去,目光淡然,喃喃自语:“差不多了。”
语毕,任烟雨将纸包中的药粉添在酒里,她望着那酒,倒映出任烟雨娟秀动人的容颜,只是美人远山眉微皱,一见就知她心事重重。
再盖上酒,任烟雨的呼吸加重几分,手似乎无力地垂在两边,头低下去,闭上含有愁意的眼,自嘲地笑了笑。
“最终依旧是我动手,先前的假慈悲有必要吗?”
她在问谁呢?是自己。
萧瑟离开前设下的结界,任烟雨拿南柯给她的震雷链才甩出一个缺口,上山找来小璃送信,就等夏兰幽来赴死。
毫无疑问,任烟雨对夏兰幽有愧疚和怜悯,不过在萧瑟的态度和那一番言语之后。任烟雨意识到,夏兰幽不死,祸患无穷,所以,这次,她来做刽子手。
夏兰幽来了,竹卷上留了密法,能察觉夏兰幽所在的位置。任烟雨睁开眼,戴上假笑的面具,静候猎物来临。
“师姐!”夏兰幽看到她时,眼中光芒更甚,笑颜如花。
任烟雨眉眼温柔,一笑,“小幽。”叫了一声她,招手示意让夏兰幽坐到自己身旁。
任烟雨这么做,夏兰幽也就顺着她坐下。看着她,夏兰幽不知为什么,泪花在眼角处翻涌起来,抿紧樱唇,整个人激动得发抖。
“小幽,你是愿意原谅我了吗?”
“师姐,我就没怪你,谈何原谅。只是,这几日,我被师尊关了起来,都见不到,真的好想你。”这样说着,夏兰幽竟然扑向一旁的任烟雨,抽泣起来。
任烟雨没有如上次反感皱眉,手轻柔地摸了摸夏兰幽的头,目光落在屋内的某处,几股不同的情绪在明亮的眼里翻腾。其中包含了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