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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帝都传大名

在场围观小穆翱抓周的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靖亲王胤天威的亲王扳指会掉落在放置抓周物品的米筛子里,此时此刻,就连那胤天威也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自己平时怎么甩都不会掉的扳指,今天就随意抖动了两下,竟然就掉了下来,还掉进了那穆罡的头盔里。

老公爵穆戎此时心里登时紧张了起来,穆罡同样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因为所有人都屏神静气,默默的看着小穆翱一个人坐在石桌上把玩着靖亲王的扳指,来回的在每个手指上套弄着。

“哎呦,这小家伙志向远大哦,还想做王爷喽!”一个很是尖锐刺耳的女子说话声音打破了大院中的安静。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材婀娜,身着墨绿长裙的贵妇,这贵妇便是前段时间刚刚嫁入帝都,成为英亲王胤天伦王妃的赫连冬雪,也就是西域大督统赫连秋风的妹妹。

全场立刻不少人指指点点了。夏嫣然此时也醒悟了,赶忙抱起了小穆翱,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扳指,恭恭敬敬的双手捧到靖亲王胤天威面前。道:“靖王爷,这是您的。”

小穆翱很是不满母亲夺过扳指,嘴巴撇了几下,想哭的,但是看这么多人,没哭出来,毕竟今天生日嘛,生日要高兴才对,岂能哭呢!穆翱心道,不就是一个扳指嘛,即便就是你王爷戴的,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天本公子抓周,这扳指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掉进了头盔里,这不是天意又如何?

靖亲王此时有点尴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表情。接过扳指,随手戴在了左手,收进了长袖里面。道:“本王,不小心将扳指掉进了穆罡的头盔里。这小家伙抓周抓的好啊,直接抓了他父亲的头盔。看来我大胤从此又多了一个将军啊!虽然还很小,二十年后是好汉嘛!炳哈哈哈。”

靖亲王的一番话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起了穆戎老公爵夫妻俩以及穆罡夫妻俩,毕竟这小穆翱抓起来的是头盔啊!至于那扳指,本身便不是抓周里面的物品,只不过是靖亲王不小心掉进去的罢了。

靖亲王拍了拍穆戎老公爵的肩膀,道:“穆公爵,其孙要好好培养成我大胤的栋梁之才啊!”

穆戎见靖亲王自己解了围,打心底那是感激不尽啊。连忙拱手道:“王爷说的是,穆家人世代为我大胤帝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胤天威哈哈一笑,道:“别紧张嘛,孩子还这么小呢,怎么赴汤蹈火?好了,抓周完毕,本王就此告辞啦!”

穆府上下齐齐的都来恭送靖亲王,其他的前来赴宴参观抓周的达官显贵们也都一一就此告别了。

穆翱在夏嫣然的怀中看着刚才大家紧张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不就是小小的一个扳指嘛,你王爷掉下来的,我一个小孩子戴戴又如何了?

穆翱哪里想到这扳指的尊贵地位,意味着什么呢?那是皇室的信物,亲王的象征,你把玩这一下不要紧,但今天的场合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了。毕竟在抓周的现场,众目睽睽之下,将亲王的扳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啊!

众人都纷纷散去之后,穆戎脸色有些不甚好看了。穆罡吩咐府里的仆役丫鬟收拾好院子,便跟在父亲的身后,进了他的书房。而夏嫣然则抱着穆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穆戎老公爵的书房古色古香,正中悬挂着一副当年太祖皇帝胤无极御赐穆家先祖穆彪的一副字“定鼎中原”,当年穆家先祖穆彪正是凭借着万人敌的神勇军功,率先攻占了有着中原咽喉之称的莫州,才被太祖皇帝如此褒奖,并藉此获封定鼎公!

穆戎老公爵仰面,闭目,神情有些不悦的躺在书房内那张太师椅上。穆罡立于书桌旁。

“今天穆翱这次抓周看来是风头出大了。这些人出了咱们穆府大门,明日整个帝都便都知道咱家小孙子抓了亲王的扳指啦。”穆戎慢条斯理的说道,看来内心很是不平静。

“父亲,小穆翱的毕竟是个孩子。谁也没想到靖亲王的扳指会掉在我那头盔里啊!”

“抓周的物品里是有头盔,没有扳指。但这扳指意义非同小可,乃是皇家信物,非亲王无权享有。加之今日是抓周,当着那么多人面,小穆翱戴上了那亲王扳指。你没有听到那赫连冬雪说的话吗?”

穆罡回想起来,不禁心头一凌。

“大胤开国皇帝太祖必陛下曾与开国元勋们歃血盟誓,非胤姓者,不能王!当初我们先祖穆彪也是歃血盟誓的开国元勋之一。今日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切还得看当今隆硕帝是何想法了。”

穆罡此时后背有些发凉,不住的冒着冷汗!小穆翱小穆翱,你这玩下亲王的扳指不要紧,可把我整个定鼎公府上上千条人命放置于刀剑火海之上了啊!

穆戎长叹一声,道:“皇上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过意不去吧?”

穆罡看着墙上那幅太祖胤无极的题字“定鼎中原”,神情有些恍惚,附和道:“皇上不会吧。”

第二天,帝都正阳城内的大街小巷里的人们都在传说着昨日定鼎公府上小鲍子穆翱的抓周奇事,最大的新闻自然是亲王的扳指长了翅膀一般,从靖亲王胤天威的手指上飞到了穆罡的头盔里,被小穆翱抓到了,还戴在了手上!

所有的人几乎都在传言,“这孩子大富大贵啊!”

“穆家又发达了,这孩子命不可限量啊!”

“亲王扳指,那可只有皇室亲王才能佩戴的啊!这小家伙竟然戴在了自己手上,这穆府有点玄乎了!”

“咱大胤自开国,还没有过异姓王呢!难道这小子洪福齐天不成?”

“不知道是福是祸啊,老公爵和穆将军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啊!”

一天之内,定鼎公穆戎的孙子,帝国名将穆罡的儿子穆翱的大名传遍了整个帝都正阳,甚至更远的地方!

……

更有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闻听这等奇事之后,都在四处讨要小穆翱的生辰八字,围在穆府的周围,想一睹这小家伙的风采!看看能抓周抓到亲王扳指的小家伙究竟长了一副啥面容!

总之,说好的也有,说坏的也有。两三天下来,整个帝都正阳都传呼的神乎其神了。小穆翱成了天生的王者下凡,天上星宿下凡,扳指认主主动来投,天生异象等等,整个穆府上下都觉得有点头大!连公爵府的厨子出去买菜都要被围上好几圈,被问个十遍八遍的小鲍子长啥样长啥样,是不是身上有龙啊,是不是额头上有个“王”字啊!气得厨子大师傅骂人家,你家老婆给你生个额头钉王字的老虎啊!

帝都正阳。时值深夜。夜色深沉,灯光稀疏。平常百姓家聚集的外城中已是完全漆黑,有数的灯光也只是在内城中官宦人家的府邸之中。

这座气派巍峨的亲王府邸的一间书房中,面色忧郁的英亲王胤天伦一言不发的坐在几案旁,他的门客首席智囊叶乾也是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

胤天伦乃当今皇上胤天啸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同是威宪帝胤渊与其正宫皇后所生。当今大胤帝国的五大亲王中,英亲王胤天伦与隆硕帝胤天啸的血缘关系最近,同父同母所生。其他几位亲王,睿亲王胤赦,乃当今皇帝的皇叔,前朝威宪帝胤渊的弟弟;靖亲王胤天威,胤天啸同父异母的弟弟,威宪帝胤渊的刘贵妃所生;昊亲王胤天朗,同样是隆硕帝胤天啸的弟弟,只不过是威宪帝胤渊的钱贵妃所生。还有一位亲王便是当今的太子,博亲王胤诺了。

胤天伦生的甚是英俊,在几位皇兄皇弟中算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英挺的身躯,俊朗的仪容,举手投足之间王者风范显露无疑。不过其人心机甚重,常令人难以捉摸。

“这两天帝都内传的沸沸扬扬的穆戎公爵小孙子抓周的事情想必叶先生也有所耳闻了吧?”

叶乾的穿着完全就是一个酸文人,一袭已经看不见底色的长衫笼罩在他有些孱弱的身体上,几根稀稀朗朗的胡子有气无力的帖在的嘴唇上面,说起话来放佛还有些生气,不说话呆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活像一具僵尸。胤天伦气度还真大,如此的门客他都照单全收,也算是礼贤下士的君子了。

“整个帝都都传遍了,我自然也没落下。”叶乾不温不火的接道。

“先生如何看待?”胤天伦眼神中一股不可捉摸的神情又是一扫而过。而叶乾显然也捕捉到了。

“黄口小儿,何足畏惧?王爷言下之意,有所担忧?”

“先生所言,孤王不是没有想过。但此事实在过于蹊跷。我那大大咧咧的皇兄胤天威早不掉扳指晚不掉扳指,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掉了呢?况且,你掉在哪里不好?还偏偏掉在了穆罡的头盔里面呢?王妃回来之后便绘声绘色的跟我讲了当时发生的情况。胤天威的亲王扳指戴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掉下去了。”

胤天伦的王妃便是那位在抓周现场大惊小敝的那位赫连冬雪!西域大督统赫连秋风的亲妹妹!

“王爷,此事可大可小,一切全在当今皇上如何定夺。穆戎的孙儿刚刚一岁,抓周物品里面本来也没有扳指一项,何况小结婚后抓到的是他爹的头盔,要怪也只能怪那位太随意的靖王爷了。”

胤天伦长吁一声,“我大胤世家阀门根深蒂固,权势熏天,外有四大戍边督统,内有几个元勋公爵,一旦发生不测,很难控制住他们。皇兄常常为此殚精竭虑,茶饭不香。孤王也只能为他分点忧愁罢了。”

胤天伦这番话又触及了自己的内心伤处。想他如此英俊潇洒的亲王,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佳人趋之若鹜愿意投怀送抱,然而,皇兄隆硕帝的一番安排,却让他娶了他根本不喜欢的赫连冬雪为王妃,个中缘由世人尽知,无非是胤家皇室拉拢西域大督统赫连秋风,联姻给其他诸家豪门看看,西域赫连一家可是皇室的人了,是保皇派了。胤天伦有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很像那些前朝和亲的公主,只不过她们是外嫁,而自己是迎娶罢了,同病相怜的是一样的情非所愿。

“王爷多虑,穆家世代忠良,这次那小穆翱抓的是其父的头盔,寓意子承父业,咱们就静观其变,看看能出个什么样的英雄骁将。”叶乾道。

英亲王胤天伦叹了口气,“嗯,静观其变吧。”

……

与此同时,正阳城的最中间的皇城内,隆硕帝的寝宫养龙殿内,也正谈论着英亲王府书房内同样的话题。

隆硕帝胤天啸没有坐在书案后的龙椅上,而是和国师衍月真人一起坐在了茶几的两边。胤天啸很是尊重衍月真人,再无旁人之时,胤天啸几乎从不摆帝王的架子,很是谦恭。

衍月真人是道家高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谁也度量不出衍月真人的真实身法,只能用无比崇敬的目光来瞻仰这位至今年岁已过八旬却仍很矍铄的老人。

衍月真人已经看出了隆硕帝的愁眉紧锁。

“陛下,为穆家小儿之时烦扰?”衍月真人以及变中要害。

“国师果然一眼便看穿。这穆戎公爵的小孙子抓周匪夷所思的抓了靖亲王的扳指,难道此次将来要异性称王?那可是我大胤朝所不能容忍之事啊!太祖皇帝开国之初便于那些元勋功臣们歃血盟誓,非胤姓,不成王,难道这家伙要破此铁律吗?”

衍月真人呵呵一笑,道:“陛下何必如此忧心至此?周岁小儿的无意之举罢了。靖王爷的扳指只不过是个巧合,毕竟那小家伙率先抓住的可是那顶头盔嘛。”

“国师算不出此子今后的运程如何?”隆硕帝道。

“人生几十年,天命难违,我等凡夫俗子岂可窥探天机?但陛下应该知道,太祖皇帝当初也请高人算过我大胤国祚,数百年之久。目前尚未过百年,陛下何忧之有”

“唉,国师,如今大胤,皇室势微,豪门势大。虽说国内百姓安居乐业,但边疆依然不稳。东海扶瀛是轮番劫掠,北疆的北胡苍狄更是嚣张跋扈,一次就掠走了大胤两万子民,十几万牲畜,朕都无言上朝再提起此事!”

说完,隆硕帝又是一片愁云惨淡状,忧国忧民之情敷于面上。

“陛下,穆戎公爵那桩抓周奇事暂且放下,陛下也知道靖王爷一向大大咧咧,那日之事很大原因是他不小心脱落了扳指,巧合罢了。东海扶瀛那边,穆罡又一次击败并擒杀了九牧道夫这个顽敌,短时期内扶瀛是无法与我大胤抗衡了。”

隆硕帝道:“而今东海既然平定,朕拟调穆罡前往齐云关,出任齐云关大镇督,抵挡苍狄可汗摩都邪,国师有何意见?”

“陛下想的周到,北疆大督统钟山岳一再向陛下讨要良将,眼下穆罡正好赋闲,正得其所!”

“好!小儿抓周之事只当是我那皇兄胤天威的无心之失,暂缺不论。明日便宣兵部尚书觐见,调穆罡前往齐云关御敌!”

“陛下圣明!”衍月真人道。

“国师,夜已深,今夜便在皇宫内安寝吧?”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老臣告退了,轿子就在外面,路途不远,陛下就不要挽留了。”

“也好,也好!柄师慢走!”

衍月真人出了养龙殿,上了自己的轿子。内心念叨着,“穆家小儿果然是个人才,哪天老道要去看他一看,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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