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挂着几坛天子笑,嘴里噙着一只肥腻流油的鸡腿,魏祈纱心满意足正欲打道回府。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环顾熙熙攘攘地集市,顺便应景的背诵几句名家绝句。
只见夕阳尽头,一艘木船缓缓驶近,船上几位白衣少年笑逐颜开,
他们应是初次来姑苏,兴奋之意溢于言表,指指点点好不快活。
他们中带头的是一位面容俊秀,笑眼弯弯的大男孩。
男孩饶有兴趣地四下张望:“早就听闻姑苏美人如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说是不是啊,江澄!”那位眉目含笑的少年回首对身边另一位眉头紧蹙面带不悦的少年说道。
“此次来姑苏,你可切莫多生事端,这里不比我们莲花坞,事事有父亲罩着你。”江澄面冷心热,从小到大对魏无羡的性子了如指掌,此刻更是不断叮嘱,不敢懈怠。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得如此话多,像个老叟一般,是不是师姐?”魏无羡不以为意,故意撇下江澄,朝船舱中安坐的江厌离甜甜说道。
江厌离从小到大看惯了两人前一刻还在拌嘴,下一刻便能和好如初,也不制止,只是柔声细语道:“嗯,你们两个慢些,仔细别摔着。”她分开推搡打闹的二人,示意岸上有人看着。
江澄面带佯装的怒气:“阿姐怎得只知道向着魏无羡,你看他!”话音刚落,只见被称作魏无羡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魏祈纱面前,展颜道:“姑娘,你拿的可是姑苏有名的天子笑?”
“正是。”
“可否分!”魏无羡脸上笑意更浓,想讨一坛酒来,他腰间配了一支墨色长笛,分外显眼。
趁魏无羡没想出什么更过分的说辞,江澄急忙打断他:“分你个大头鬼,姑娘别理他,他这人向来有自来熟的毛病。”
魏祈纱不甚在意道:“几位可是去云深不知处听学的?”各家弟子为了瞻仰蓝启仁课业,近来纷纷往云深不知处聚集。
魏无羡不负自来熟的名声,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紧那摇摇晃晃地天子笑,连声道:“正是,正是!姑娘也是?”
天色渐晚,湖光山色模糊起来,魏祈纱只想回去痛饮天子笑,况且,已经一日未见到蓝曦臣了。
魏无羡!怎能如此孟浪!江澄气恼道:“魏无羡,我爹怎么嘱咐你的忘记了!不许多事,不许多话!”
“见了漂亮姑娘不话多,难不成跟你一样,是木头脑袋!”魏无羡不但不悔过,反而反唇相讥!
谁知道这位看起来纱衣缓带的冷漠女子是什么身份,贸然得罪容易遭至灾祸,奈何魏无羡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惹人生厌。
江澄怒火中烧:“你,看我今天不揍扁你!”
“来啊,来啊!”看来两人平日习惯打闹,魏无羡游刃有余地躲开,嬉皮笑脸藏到江厌离身后。
无奈刚刚被分开的两人又闹腾起来,江厌离无可奈何。
“哎呦。”只见江澄不小心一个趔趄,碰倒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魏祈纱。
“完了,我的天子笑!”魏祈纱心不甘情不愿往后倒去,心中为她的几坛天子笑惋惜着闭上眼睛,酒家定然已经关门了,今日……真是寂寞。
咦?为何还没有倒下?她如释重负地喘口气,心情大好。
回过神来,自己倒在一个温暖宽阔地怀抱里,周身环绕着沁人心脾地冷香,“曦臣哥哥。”魏祈纱纤细地小手拍拍胸口:“还好还好,酒没事。”说罢抬起笑盈盈的脸庞对蓝曦臣说。
“怎得不再小心些。”蓝曦臣露出无可奈何地笑意,他修长有力的臂膀环住魏祈纱,眼神宠溺。
“公子可是泽芜君蓝涣?”开朗少年魏无羡从江厌离身后灵巧地扬声问道。
“正是蓝涣,公子生性活泼年少有为,想必是云梦江氏魏婴,魏公子。”蓝曦臣面带笑容,神形极致尊贵优雅。
“是,是,是了。”魏无羡俊脸上漾着从心底发出来的欣喜笑意,得意地对江澄眨眼:“我说江澄,我在姑苏都比你有名!”
“切。”江澄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哼声,瞥过头去气恼不想看他。
恰好对上蓝曦臣温雅随和的眼神:“早听闻泽芜君身为蓝氏双璧之一,世家公子榜第一名,为人儒雅随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蓝曦臣谦和道:“江公子为人刚直不阿,实乃我辈楷模。”
听到这里,江澄面色才好了些:“哼!”他意味深长地瞟了魏无羡一眼才满面春风道:“都是谬赞,谬赞。”
等三人相互恭维够了,魏祈纱才悄声说:“曦臣哥哥怎么来了,可是有事?”顺带把天子笑递给蓝曦臣提着。
越发懒散了,蓝曦臣接过白瓷瓶,款款道:“竹室的天子笑喝空了,怕你念想,特意来买。”
魏祈纱顿时笑逐颜开:“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曦臣哥哥如此待我。”
见她如此开心,蓝曦臣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他牵起魏祈纱的手,想着若得上天眷顾,就这样一辈子便是极好的,什么姑苏蓝氏,什么世家公子,加起来都不敌纱儿万一。
近来,有各家前来听学的修士需要安排,蓝曦臣陪魏祈纱用过晚饭,匆忙下山去了,说晚些回来。
魏祈纱抱着天子笑坐在屋顶向山下眺望,云深不知处尽收眼底。
青砖黛瓦,景色幽静,夜雾轻柔,星星不甚明亮,前世被世俗纷扰,未发觉夜景能如此宜人。
她抓起一小块西瓜塞进嘴里,又填了口天子笑进去,顿时甜香四溢,心满意足。
咦?她定睛凝神向低处眺望。
向来禁止械斗的云深不知处竟然穿来刀剑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