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张广信有没有听懂江小八莫名其妙说出来的日语，反正他后续的动作倒是没有辜负江小八的期望。当张广信再一次抡起船桨，落点准确地落在山田浩一的脑袋上。
也许江小八之前吹牛的成分比较大，但是这回两个人的脑袋瓜子可是实打实的是被张广信手里的船桨开的瓢，童叟无欺绝无夸张。
“张大哥，你下手下得可有点重啊。”江小八说道。
“你们这帮龟儿子，非要搞什么吵架，吵得老子脑袋瓜子疼。老子的脑袋瓜子都要涨破了，总得出出气才行。”
“哎呀，张哥。你脑袋瓜子涨得慌，把这俩人的脑袋瓜子敲破了，也不顶事啊。”
“怎么不顶事，我现在气出来了，脑袋不涨也不疼，特别好使。要不你也试试？”张广信把船桨往江小八面前一递。
“得，张哥，别为难我了。我也不是能给人脑袋开瓢的料啊，再说这俩人已经这个德行了，再开一次就只能送给小汪大夫切开来玩了。”
“你还不是给人开瓢的料？”另一位说道，“你可是真材实料的官兵，生来就是专门给人开瓢的。是不是啊江小妞？”
江小八十分讨厌别人叫他江小妞。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被人叫做小妞的时候总有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小妞的冲动。
“行啦行啦。这一回，咱们那个人的功劳都没有小八的大。要不是小八，谁能和这些倭寇们搭上话？买岛、盖房子，哪一样没有江小八能办成。”张广信说道。
江小八很是感激张广信的仗义执言。
“看看这俩家伙有没有被我打死吧。”张广信也有点后悔下手有点太重了。
不过还好，两个倒霉鬼虽然脑袋瓜子有些震荡，还没有达到需要送给汪淑婉小汪大夫研究人体结构的程度。自从小汪大夫在金大统领面前解剖了一个强盗，吓得金大统领有的没的全招了，小汪大夫的大名就和恐怖的人体研究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
其实小汪大夫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解剖尸体了——毕竟尸体是紧缺资源，作为史家第一个解剖尸体的大夫，小汪大夫解剖的尸体已经够多了，引起了同僚们强烈的不满，动手的机会越来越少。
不过，对付像大史一郎这样的审讯对象，也用不到小汪大夫出手，张广信这种大老粗搞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手段也足够应付了。无非是一些语言谩骂、精神威胁和肉体惩戒，其中语言谩骂和精神威胁还主要依靠江小八来执行。
审讯是在史健所在的大船上进行的。
大史一郎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四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对面一个人笑嘻嘻地看着他，努力凝神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正是江小八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江小八身边的，是做凶神恶煞状的张广信。
先是张广信张牙舞爪咆哮着说一段，然后江小八笑嘻嘻地翻译给大史一郎听。
“呐，你也看到了。这位朝你叫唤的家伙，叫做张广信。我一般叫他张哥。张哥为人厚道，以助人为乐为己任，平时特别喜欢帮老奶奶带孙子，帮小朋友找奶奶。现在张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张哥现在很生气。张哥平时其实不是这样的。”
大史一郎本来就迷迷糊糊的，江小八说的话更是云山雾罩。
“啊。张哥他怎么了？”
“哎，张哥被你们给气坏了。你摸摸脑袋上，是不是很疼？那就是张哥刚才照着你的脑袋瓜子敲的。”
大史一郎想伸手摸，才发现双手被捆在背后。
“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啊。所以还得问问你才行。呐，你要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咱们都好说。要是你有什么不老实的地方。你也看到了，张哥一旦生了气，不管是谁的脑袋瓜子，都是要敲打敲打的。不但是你的，还有那个山田浩一的脑袋，也被敲过了。你可不要连累我哈，我的脑袋瓜子可不想被敲。”
“大人，让我交代啥啊？我就是一个小农民，啥也不知道啊。”
张广信瞪着大眼睛问江小八：“你们俩叽叽咕咕说了半天，都说了些啥？”
“没说啥，就是开始总要打个招呼啥的。还有，他说他就是个农民，啥也不知道。”
张广信把眼睛又睁大了一号，在没有银子的光芒的条件下，把眼睛睁得这么大，张广信同志的本事还是相当大的。他夸下海口，承诺要是大史一郎不老老实实地交代，他张广信就要亲手把一郎身上的多个部件拧下来。
张广信说了一阵，就像是教小朋友认识人体的各项器官，从脚指头、手指头到鼻子、耳朵、嘴巴以及胳膊腿什么的。
“张哥说了，你是什么人，你自己知道。假如你不幸真的就是一个农民，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算你倒霉。今天你要是不交代点什么出来，张哥说了，他最近比较闲，特别想找点事干干，比如从什么人身上拧下来点什么东西。”江小八用手指头对大史一郎身上的各个部位指指点点。
这下张广信也明白江小八说的大概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赞许地点了点头。
“大人，我真的是个农民，不知道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啊。”
江小八对着张广信摇了摇头，叹息道：“张哥，接下来就有劳您了。这小子油盐不进，看起来只能切些口子，才好把盐入味儿。这叫啥来着？叫花刀吧？做鱼就应该这么做，对吧？张哥？”
要张广信当厨子，在鱼身上切花刀，未免难为了他。但是在大史一郎身上就不用那么讲究，刀口深浅是否一致、距离是不是均匀、有没有多捅几个窟窿，这些都无所谓。甚至张广信的刀子也不符合一个有些许自尊的厨子的基本要求——又钝又锈，还有好多个缺口。
当张广信亮出刀子的时候，大史一郎就后悔了。看起来抵赖和狡辩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虽然说人总有一死，但是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而且好像还会死得挺凄惨的，实在说不上是一件无所谓的事。
“大人，我都说。我本来是岛津家的武士。”
江小八笑眯眯地对张广信说道：“这小子真不咋地，这就招了，他承认他是岛津家的武士。到底是张哥，还没动手这小子就不行了。”
大史一郎继续说道：“岛津大人让小人装作农民，好暗中保护各位大人。岛津大人说，这里不太平，要是没有人保护诸位大人，他实在是不放心啊。”
江小八继续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态，对张广信说：“张哥，要不您把这把刀子借给我用一用。小弟我现在突然手痒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