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坑人,史健大概算不上史家能力最强的。就大明嘉靖43年秋天的事来看,史凡生坑人的技术、愿望、能力、和实施效果都大大超出了一般人所能预料。
毛利家算得上是日本的一方豪强,势力庞大。和史家相距遥远,中间还隔着良相、大友两家势力。毛利家对于史家了解不多,看到有卖货的带着不少银子,一时眼红就抢了货物和银子。
在毛利家以及整个日本的各方势力看来,反正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这世界上天皇最大,我比天皇还要大。有啥好东西抢也就抢了,抢了你的东西说明看得上你。
史家卖货的一共12个人,其中中国人3个,日本当地人9个。本来当地老大要抢东西,乖乖奉送上去也就完了,但是3个中国人不服气,动气手来就吃了大亏。
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史凡生在抚恤手下之余,给毛利家发了措辞严厉的信,并且一式八份抄送给了各位邻居,说明毛利家的混账作为,表明了坚决的立场:要求毛利家家主道歉、赔偿,否则不惜一战。
毛利家觉得史凡生的信挺有趣,把送信的打了一顿屁股作为回信。
史凡生于是又给毛利家送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同样的一式八份送给了各位邻居。这封信的内容是宣战:说明史家要和毛利家打上一仗,打仗的目标是毛利家家主道歉、赔偿,并保证以后不再伤害史家的人,不再妨害史家在毛利家的地方做生意。
毛利家觉得史凡生的信非常有趣,于是又把送信的打了一顿屁股作为回信。
被打了两顿屁股的送信使者是个日本人,名字叫做本山贵大。本山贵大十分郁闷,他本来就是良相家的一个农民,看着史家好混跑到史家来种地的。由于比较机灵,很快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中国话,被张广信看中,成为了史家卖货的一员。
卖货的收入比种地高,活也更轻松。本山贵大被眼红的同乡们羡慕嫉妒了很久,直到本山贵大被选为信使并被打了两次屁股。本山贵大不但屁股疼,而且还被人嘲笑,嘲笑他一位攀上了大明人的高枝,其实不过是替人家挨揍的一坨肉。
张广信安慰本山贵大说,既然本山已经是史家的人,被打了史家就一定要替他出头,绝不能让他的屁股白白地挨揍。本山贵大十分感动,觉得毕竟是大明朝的人,办事就是讲究,吹起牛来果然高过日本人一等。
本山贵大在家养了三天的伤,就被通知要完成一项极为重大任务,必须他亲自去不可。
山本贵大觉得大明朝不愧是天朝上国,压榨起员工来毫不含糊,一点也不比日本各方诸侯差,可以说有过之无不及。
山本贵大趴在一副担架上,被抬着去了码头,一路上被很多同乡夹道见证。此外,还有三十多个人和他一起到了码头,其中有2个是之前被毛利家打伤的伙计,1个日本人1个中国人。还有几个是死伤者的家属。他们都被安排上了一艘大船。
到了船上,他们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干,只看着船开出码头,在海上悠闲地航行。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晒晒屁股(晒屁股是山本贵大专属娱乐项目),还有好几位大夫随行。
也许是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和屁股,专门安排他出海旅行吧。
在海上没什么事,一群中国人和日本人友好地切磋语言,展开钓鱼竞赛,交流厨艺。
就这样在海上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最后一个中国人在威逼利诱下吃过了生鱼片的那一天下午,船开到了一个距离海岸很近的地方抛锚停泊了下来。过了一阵,另一艘史家的大船靠近,和山本所在的船靠在一起,用绳索绑住,搭上跳板,山本这一干人等被带到了新来的大船上。
张广信在新来的大船上迎接他们,对3个伤者和几位伤亡者家属十分地客气。
张广信亲自扶着本山贵大走过跳板,走的时候对山本贵大说:“怎么样?伤口养好了没有?”
“大夫的水平很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一会就该你干活了,这个活十分重要。你要沉住气,不要丢了我们史家的脸面。”
张广信不说到底是什么活,本山贵大也没敢问。反正他光棍一条,屁股也挨了两顿揍,总不能再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吧。
一行人来到船内的一个大舱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有些是史家的人,还有些看起来是日本人。在日本人的中间,本山贵大倒是有些认识的,站在中间的一个老头尤其面熟。仔细看,好像是刚揍过他两顿的毛利家的家主毛利元就。
毛利元就的脸色十分难看,即使是对于一个快要70岁的老人来说也未免太难看了。就好像有人欠了他一百万两银子不还似的。
张广信向毛利元就介绍本山贵大:“毛利殿下,这位就是我们史家的山本贵大。”
山本贵大搞不清楚这是搞的什么事情,怎么要由张广信向毛利元就介绍他来了。毛利家这时是整个日本势力最大的大名,几十年间在毛利元就的带领下四处征伐。这时正在攻打尼子家,眼看尼子家就要支撑不住。不知道怎么有闲工夫到史家的船上和他山本贵大聊天。
毛利元就的面部肌肉开始扭曲,脸色逐渐由白变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怀疑他不是猴子变的,而是啮齿动物的后代。
经过了一番挤眉瞪眼,毛利元就忽然对着山本贵大等人来了一个大鞠躬。其动作之迅速灵敏,又让人不得不信服,他绝对不是啮齿动物的后代,肯定是猴子变的。而且变的时间还不会太长。
“对不起,让您们受苦了。”毛利元就说。
本山贵大痴呆地看着毛利元就。过了好一会儿,他想起了刚才张广信和他说的话,“要沉住气”。而在他想起这句话之前,显然毛利元就等不及了,又对他们来了一个灵猴的鞠躬。
“请您们原谅我失礼的行为。”毛利元就说。
本山贵大不置可否,和他一起来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才符合现在的身份并让大家都满意。毛利元就,这个跺一跺脚,日本就会发生地震的人物,正在请求他的原谅。
本山贵大想说原谅了毛利元就,因为他可不想让毛利同志跺脚。毕竟日本的地震已经太多了。
同时,本山贵大不知道张广信是什么意思。看情形,好像张广信的脚丫子比毛利元就的还要大,跺起脚来有可能还会引发火山爆发。日本的火山同样已经太多了,日本最高的山就是一座火山。
另外,毕竟张广信是本山贵大的顶头上司。本山贵大必须以张广信马首是瞻,就是还不知道张广信的脑袋要往那一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