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军府,安姝月依旧昏迷着,已经开始发热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什么东西都喂不进去,这药也是喂一勺吐半勺,慕容霖只好让人多熬一些药,而小桃也是吓到了,说什么都要自己熬药,不敢交给其他人,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的小姐就被害了去。
整个将军府都在忙碌着,就算是没事干的人也不敢去睡觉,慕容霖周身的温度降了好几度,只顾着给安姝月换冷毛巾。
“将军,您要不先吃点东西吧,这晚膳也没用。”何伯在一旁劝着,也没准备什么复杂的东西,就一碗简单的米粥。
慕容霖接过粥,随便扒了两口,又递给了何伯,是啊,他要保存体力,要是连他都倒下了,那可怎么办,“何伯,假请了吗?”
“请了,连请了三日。”安姝月现在的情况,慕容霖根本没有心思去上早朝,何伯也了解自家将军的脾气,所以一早就去请了假。
这一夜将军府的灯就没有熄过,好在安姝月的体温有正常了,只是依旧没能醒过来,不过原先苍白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慕容霖只在床沿小眯了一会儿,是不是摸摸安姝月的额头,生怕在出什么变故,这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安姝月放在心里了,他从来没想过为了一个女人,自己会做到这种地步。
“将军先用早膳吧,大夫已经说了,夫人没什么大碍了,这两天啊就会醒过来,要是看见你憔悴的样子,怕是要心疼了。”何伯端来了早膳,这才一个晚上,将军就憔悴了几分,只怕是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慕容霖没有说话,依旧是扒了几口饭,守在床边,让人把躺椅搬了过来,想着这两天就在躺椅上过了。
等到安姝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早晨了,阳光散在床上,整个房间暖洋洋的,因为大夫交代了要通风,所以安姝月甚至可以闻到风中带来的晚桂的香气。她睁开眼睛,看见床边躺椅上的慕容霖,三天未曾洗漱,慕容霖下巴的胡须倒是明显了许多,眼下更是一片青色,怕是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不过,现在在安姝月的眼里,却觉得这个男子更加英武了。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可以听见周围人的声音,只是有意识却睁不开眼睛,她知道慕容霖在这陪了她很久了。她不想吵醒慕容霖,正想起身,却觉得一阵眩晕,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慕容霖向来睡眠浅,安姝月这儿一有动静他就醒了,“怎么了,月儿,大夫,大夫。”
这几天大夫也一直住在将军府,以防安姝月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化。
大夫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连袜子都没有穿,看见床上已经醒过来的安姝月倒是松了一口气,“夫人只是太久未曾进食,一时间没有气力罢了,不过夫人刚刚苏醒,这几天还是吃些流食的好。”这夫人一直不醒,大夫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现在好了,这夫人总算醒了,不过方才把脉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只好安慰自己,是自己这几日神经紧绷。
小桃一早就准备好了鲜鱼粥,这鱼肉好消化,自从安姝月昏迷之后,小桃每天都会熬鱼粥,就想着小姐一醒来就能吃点东西。
“小姐,不,夫人,喝点粥吧,小桃自己熬的,没有让别人碰。”小桃的眼睛红红的,想来是哭过,怕是这几天也没好好休息过。
“给我吧。”慕容霖半扶着安姝月,吹了吹粥,一小勺一小勺地为自己夫人,“何如意来过了,送了一些补品,还说等你好了,带你去泛舟。”要不是怕影响不好,何如意可能每天都会来安姝月的院子里报道。
“我是怎么了?”虽然明知道这前因后果,但是她必须装作不知道,以前她从来只顾达到目的,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是自己的命,现在,总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好,
“中毒了,安姝兰在这儿插了眼线,让人给你下毒,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慕容霖没有隐瞒,还是说了实话,安姝月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他不想骗她。
安姝月又喝了一口粥,等了一会儿,“我猜到了。”安姝月低着头,“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别人,其实,上次的事,我也猜到了。”
“是她不好,我把她交给大理寺了,安府也跟她断了关系,前日开了祠堂,祭了祖宗。”慕容霖看不得怀中小人儿失落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笨笨的说,“没事,你还有我。”
“大理寺啊。”安姝月知道大理寺的涵义,其实她原本就是要把安姝兰弄进去的,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阿霖,我可以见见她吗,我想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可控制的夺眶而出,安姝月把头埋进慕容霖的胸口。
“你先乖乖吃饭,等一会儿,我陪你过去一趟。”慕容霖不忍心拒绝,也不想告诉她说,今日午时,安姝兰就要被斩首了,反正现在还早,晚一点,就让她去看一眼吧。
安姝月这次之后身子愈发虚了,原本就瘦,这好不容易养起了一些肉,这一病,现在更是只剩一把骨头了,慕容霖心里想,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最好啊,养得胖胖的。
大理寺的环境阴冷潮湿,安姝月的身子又虚,慕容霖把自己的狐裘大衣给安姝月披上了,想着到时候秋猎,一定要给媳妇儿也做一件。
怕安姝月不自在,慕容离特意站在了十步之外的地方,以他的功力,即使站得再远些也能听见这两人的谈话。
“姐姐。”安姝月站在牢门前,看着原先清雅的女子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坐在里面。
听见安姝月的声音,安姝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怎么还没死?”声音有些沙哑,满是暴虐的情绪。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安姝月的样子很平静,完全没有被亲人背板的感觉。
“为什么,小时候你就占尽父亲和母亲的宠爱,所有人有夸你善良,夸你聪慧,现在,你抢我的夫君,你是不是很得意。”安姝兰几乎是喊着出来的,“你以为母亲是真的爱你的,她当初为了争宠,自己服毒,什么姨娘下药,就是偏偏你。偏偏父亲的,哈哈哈哈。”安姝兰不想让安姝月好过,“本来你是可以救回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我生病了,母亲为了救我,连取了你七七四十九日的血,我告诉你,母亲爱我胜过爱你,当时父亲也是同意的,我的价值远胜于你,那时候你才三岁吧,呵呵呵呵呵。”
安姝月有些站不稳,而听到这些的慕容霖更是气愤,跑过去扶住安姝月,“听说安府已经贴了告示,说是要和大小姐安姝兰断绝关系,前日还开了祠堂。”慕容霖横抱着安姝月,直接离去,也不管安姝兰有没有受到打击。
“安姝月,安姝月,你给我回来。”这几天,安府没有一个人来看过自己,安姝兰知道安府回放弃自己,只是没想到放弃得这么彻底。
午时,安姝兰跪在刑场上,连个送行的人也没有,就算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会有亲人。朋友送行,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安姝兰抬头看了看天空,感受到砸在身上的,乱七八糟的菜叶,鸡蛋,觉得自己活得真失败,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杀了安姝月,而不是一直等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比安姝月早死。
刽子手,手起刀落,安姝兰也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
安姝月乖乖地让慕容霖抱着,什么话也没有,只是没了生气一般,像个布娃娃。
“月儿乖,没事的,你现在是慕容家的人,我才是你的家人。”慕容霖也很震惊,但是他知道安姝兰说的是真的,那样的情况,她还有什么理由说假话呢。
安姝月这才发现,知道这件事,和亲耳听到这件事,完全是不同的感受,明明早就知道了,现在这么一听,还是有些难受。
“阿霖,我以后,真的,只有你了。”安姝月在慕容霖的怀中又睡了过去,她才刚刚醒来,精力不济,这倒是瞎了慕容霖一跳,还以为自家夫人又晕过去了,直至感受到那小人儿平稳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