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洗漱完毕,府上的万管家差人来向素问传话,说府上众人均在前厅候着,等着听新夫人训话,素问去到前厅,厅里厅外乌泱泱站了百十号人,将军府虽然在上京已建成已有十多年,但顾朗极少住在这边,因此原本府上下人不多,只有万管家和几个负责洒扫的家奴,现在这么多人,有顾朗从北疆行辕带过来的,也有皇帝给她陪嫁的。万管家见她来了,忙将她请上上座,素问知道规矩,对着众人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望众人齐心协力,共同服侍好将军,打理好这将军府之类的,说完后又吩咐桃红给大家分发赏钱,素问出手阔绰,按照品级相应发放,最少的也有十吊钱,下人们各各喜笑颜开。
原本闹哄哄的厅院忽然安静下来,下人们自觉分开两边站,空出中间一条小道,素问疑惑的看去,只见一个身姿妖绕的女子正扭动着纤纤细腰,款款走来。
素问看到她,脑中只浮现出“弱柳扶风”四个字,那女子穿着淡紫色石榴裙,裙裾层层叠叠,随着步伐摇曳生姿,外披轻纱罗衫,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尤其一张瓜子脸,恨不得只有巴掌大小,画着柳叶眉,生着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素问想,这定就是顾朗养在身边数十年的小妾叶轻烟,素问刚听说她名字时,便觉得风尘气极重,见了人,只能说真的是人如其名,顾朗竟然好这口,怕是自己这辈子在这将军府只能坐冷板凳了。
叶轻烟上前来向她行了个礼,笑吟吟地说道:“妾身早上侍候完将军洗漱更衣才能过来向夫人请安,时辰晚了,夫人莫见怪。将军一早去了校场,不能同来,夫人也莫要生气才好。”
众人神色怪异,有鄙夷的,有生气的,也有看好戏的,素问知道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将军昨夜是在她那里过的夜呢,于是也不恼,只是宽厚的笑道:“妹妹怎么这样说呢,我昨日累了一天,身子也不舒服,还劳烦让妹妹帮忙照顾将军,我该说声谢谢才是。再说将军,我再三嘱咐他,男儿当以功业为重,耽误不得,又怎么会生他的气。”又转头向桃红道:“刚刚众人都领了赏,你也给轻烟赏下去吧。”桃红会意,故意大声问道:“是,夫人,只是不知道按什么品级给呢?”素问佯装生气:“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轻烟伺候将军多年,劳苦功高,这赏,该跟万管家一样才好呢。”
叶轻烟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原本是来给给这个当家主母难堪,没想到她竟然一招反击,在众人面前提醒自己不过只是府上一个下人。桃红拿出一锭纹银,重重砸在她手心上,道:“拿好了。”
叶轻烟隐忍着怒气,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笑出来,神情扭曲怪异:“轻烟谢过夫人。”
回到自己的静和园,素问才松下一口气,这叶轻烟看来也是个厉害的主,若是顾朗真爱她爱昏了头,她只要晚上多吹几阵枕边风,保不齐顾朗会新仇旧恨找自己一起算帐,将来这日子,别说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怕是连井水不犯河水都不成。
接下来,除了第三天回门之日顾朗陪她去了永寿宫看了太后,去昭仁殿向皇帝谢恩,一个月之内素问竟再也没见到过顾朗,他白日去校场练兵,回来要么在书房看看书,要么直接去芳香阁,似乎都忘了自己刚刚娶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宗姬,素问回门时也没对太后说起新婚之夜的事,虽然说皇奶奶交待了凡事不必忍,但她也着实不想让老人家忧心,而且自己对顾朗本来也没什么感情,所以并不觉得是受了什么大委屈,能这样相安无事,也是件好事。
可能从知道元彻要娶林文婉那天开始,她心里安放少女情愫的那一角,就彻底被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