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公公。”坤宁宫外,几个洒扫的宫女瞧见匆匆赶来的卓安平,忙行屈膝礼。
“姑娘们折煞老奴了,”卓安平轻声问询,“陛下可曾歇下?”
“不曾,陛下正与娘娘对弈呢,公公进去便是。”
卓安平闻言掀开帘子踏进外殿:“陛下。”
“进。”萧裕瞥了一眼行色匆匆的卓安平,落下一子,“什么事啊,这么焦急。”
卓安平凑近萧裕:“陛下,人已到京都外三十里驿站,明日午时便可进京。”他顿了顿,又开口:“昨夜探子来报,有三人自大将军府摸入京兆尹府,今早京都城门卫换了龙卫。”
黑子落棋盘,砰的一声响,淡淡的檀香弥漫。“知道了。”萧裕盘弄着手里的黑棋,不辨喜怒。“陛下要不要……”
“不用,正好,”萧裕抬首望向对面端坐着的林邢月,温和一笑,“让朕也瞧瞧两个小侄女的本事。皇后,该你落子了。”
“谢陛下。”林邢月应声执起白子,话有所指。
次日巳时,京都城门外。
“大小姐,前面就是京都城门了。”流月掀开车帘,朝外张望。
“枫儿到何处了?”林婉揉着额角问道。
“二小姐今日未时便可到昨个儿歇下的驿站,姑娘不用担心。”
“停车检查!都停下!一个个查!”城门守卫大声嚷嚷着,“说你们呢!都下车,挨个搜!”
“放肆!林家大小姐的车你也敢拦!”侍卫出言喝止。
“管你什么林家不林家的,咱可是龙卫,这儿可是京城!扰了圣上的安危,看谁担得起!”守卫更加理直气壮,“都给我上车搜!”
一众侍卫闻言亮出剑锋。“住手,”林婉扶着流月下了马车,“要搜便搜好了,天子脚下动刀枪成何体统。”
守卫们见着姑娘弱柳扶风之姿,沉鱼落雁之貌,当下就红了脸,草草查了一番便要让路。“慢着!不明男子数人,携刀枪,还劳烦姑娘和我们走一趟。”领头的又拦下。
林婉瞥了一眼城门外的茶水摊,又示意流月。
“官爷,我家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还请官爷通融,莫教劳累了,”流月取出几片金叶子,“请官爷喝茶。”
“行了,”领头的收下叶子,塞进怀里,佯咳几声,“走吧。”
未时,驿站。
林枫擦拭着蝴蝶刀,眼眸低垂,冷冷开口:“走一趟?”
“是。大当家的车马被拦在城门外,城门守卫以私带刀枪为由带走了大当家他们。”说话的正是那茶水摊摊主。
“城门守卫?”
“是。昨日突然换成了龙卫,传言还是记了过的,归在京兆尹预备狱卒。”摊主意有所指。
“知道了,流萤,带他下去吧。”
“是,请随我来。”流萤带着摊主出了驿站。
“流竹,查。”窗外老槐树下,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应声离开。
酉时二刻,驿站。
“主子,探到了。”流竹跪坐在书案前。
“报。”
“前夜亥时,有三人自当朝大将军府出,一路行至京兆尹府,行迹可疑,一直待到次日寅时方离开。当日辰时城门卫换班,龙卫持将军令执勤,以帝王寿宴将至为由严加审查两日。宫中并无指示传出。”
“大将军,京兆尹,呵。”林枫挽出一个剑花,锃的一声插入剑鞘,“传令下去,稍息片刻,戌时赶路,务必明早辰时后巳时前进城。”
“是!”
林枫收好刀剑,银梳扫过三千青丝,一根赤色丝绸束发,看着镜中那个英气逼人的女子,玉手抚上眼角的血色枫叶胎记,嘴角一勾。听父亲说,上面那位夺嫡时,可是英武非常,如今登基十年,竟教两个老家伙牵住了手脚。这萧家的太子爷最好别让我失望,不然这两人我也只会点到为止。不过,倒也多谢那位给了个立名的契机。
次日辰时三刻,京城酒楼内。
“阿姊,可还好?”林枫接过林婉,扶她上榻。
“无碍,只稍稍有些累了。”
“那阿姊好生歇息,明日我再将几处宅邸的图纸送来,阿姊挑自己喜欢的,便买下好了。”林枫扶她躺下,拢好薄被,示意流月跟出来,合上门。
“流月,”林枫随意抽出一把匕首,把玩着,“说吧。”
“回二小姐的话,昨日被拦下后,龙卫呵斥了四次,路上倒没敢推搡喧哗。进了衙门,京兆尹歇在后院,不曾及时出现。大小姐站着等了一个时辰,京兆尹方出现,要求行跪拜礼,”林枫闻言抬眼看向流月,眼神愈发凌厉,流月握紧了拳头,继续说,“佯装审问了两个时辰,确认无过后奉茶,冷的。之后派人护送大小姐住了酒楼,一直监视着周围,就等二小姐您现身。”
“知道了,辛苦你了,下去歇着。流萤,替下流月,先去照看阿姊。”
“多谢二小姐体恤。”流月行了礼,便由流萤挽着离开了房间。
“流竹,都记着了?”
“是,属下这就去查这几个龙卫。”
“还有京兆尹和大将军家的鱼目败家儿,知会如云楼楼主,明日备好下午茶候我。”
匕首插入书案,刀锋泛着冷光,映出林枫深黑莫测的眸子。
两位,可要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