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说道:“入朝为官者,不外乎一图财二谋权,若二者不争,又为何做官?既已为官,不武何以自保,不攻何以高升,不舍何以有得?本座知你身正清廉,不图财、不敛财、不为财,所得之财皆受迫无奈,也尽数交予你那位不避财满不嫌富来的师父。但也深知你一心想着争官夺位,欲做厂卫第一人。”
骆花听得此番话,甚为惊愕、诧异。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前之人竟对她如此了如指掌,就连自己为官不图财只谋权的心思都猜得八九不离十。话又说回来,外人当然不知她为何一心求权,欲当厂卫第一人,而她自己却有不得不谋权、争做厂卫第一人的理由。
“没想到你竟如此了解我,着实让我既十分错愕又倍感荣幸。”骆花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我绝对不会背叛我师父。除此之外,只要你能放了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好吧。”黑衣女子略显无奈,她从未想过要取骆花的性命,反而似乎对她另有所图,却不便言明,只得退让一步说道,“只要你能答应本座三个条件,本座可不强迫你拜我为师,也可答应不杀你。”
“既然栽在你手里,本姑娘无话可说,究竟是哪三个条件,你但说无妨。”骆花回道。
“哼,本座还没想好,待想到了再与你说来。”黑衣女子说道。
“那,你是要放我出去了吗?”骆花问道。
黑衣女子轻轻摇头道:“非也,你若想出去,自己想法子吧。”
“你!”骆花听罢,气道:“你出尔反尔,好不厚道!”
“本座可没有食言。”黑衣女子说道,“本座只是答应不杀你,可没答应放了你。”
“你胡搅蛮缠!”骆花指着黑衣女子,怒道。
“放你出去,让本座威严何在?”黑衣女子说道,“但本座可助你打开石门。”
“你这是何意?”骆花不解地问道。
黑衣女子阴笑一声,随即将手里的那把映雪刀轻轻往上一甩,映雪刀便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飞上洞顶,进而咣当一声不偏不倚地插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石缝中。
“打开石门的机关就在这道石缝中,再用三分力将刀尖插入,便可打开石门。”黑衣女子指着那道石缝说道。
“哼,你也知本姑娘武道一境都未达到,又怎会使轻功飞上洞顶?你分明是在羞辱我。”骆花喝道。
黑衣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一本秘笈,朝骆花甩了过去。骆花急忙双手接住,仔细一看,发现书面上赫然写着“燕鱼秘笈”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骆花问道。
黑衣女子回道:“这本秘笈名叫《燕鱼秘笈》,乃本门的无上轻功绝学,与其他门派的轻功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走运了,好好练练吧。”
“看来教主你这是要存心困我于此啊。”骆花叹道。
“何出此言?”黑衣女子不解地问道。
“我师父曾说过,武林高手,武功绝学,若要有所成就,少则三五载达小成,多则半百年达大成。你方才说此秘笈乃贵教无上轻功,那我若想学成,至少也得三五载吧?加之我本就愚钝,说不定得练到古稀之年啊。这还不算存心吗?”骆花回道。
“存心也罢,无意也罢。”黑衣女子说道,“你若真想出去,半月即可重见天日;你若不想出去,半百也成享年之时。”
说罢,黑衣女子便嗖地一声消失在骆花面前。骆花见状,急忙环顾四周大叫道:“哎,你就这么走了吗?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就不怕我会饿死吗?”
“那些酒肉杂货就是为你准备的!”黑衣女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骆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黑衣女子早有预谋,特地在洞中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口粮,难怪先前那几名女子会在徐宁村上采买回来这么多东西,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能够如此处心积虑地让困住骆花的计划顺利实施,且水到渠成,将计划的每一步如同下棋一般算计在内,其城府之深,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女子走后,骆花随手翻了翻那本《燕鱼秘笈》,发现当中文字之意深奥难懂,图画之象莫测如渊,让人不禁头晕眼花。她将秘笈抛到一边,弃之不理,摇头晃脑一阵,当即趴在石桌上昏睡过去。
这一睡,又再一次让她做了噩梦。
梦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如念经一般在她耳旁呢喃不休道:“身轻如燕,翱于天宇;鱼跃龙门,飞过水面。封阴谷天泉,冲涌泉飞扬;封天井会宗,冲悬枢天宗。闭天柱冲百会,倒气冲中封,稳下盘,逆阴跷脉而顺阳跷脉,反之三回,疾行十里,至觉身轻,可达一成。”
不知何时,骆花从梦中惊醒,大喊道:“够了,我求求你,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不要再让我做噩梦了,我想好好睡上一觉,行吗?”继而眼泛泪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嚎啕大哭起来。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吓得骆花急忙跌跌撞撞地找到一处角落,卷缩起来,双手捂着耳朵,哭泣道:“不要再叫了,呜呜呜。”
这一夜,她难以入睡。不知何处吹来的一阵阴风,在微光的照耀下,那本《燕鱼秘笈》不停地翻着书页,哗哗作响。她想起了梦里那个声音曾说过的一句话:“你若想从此洞出去,就必须习得轻功。”难道冥冥之中便已注定,又或是她未卜先知,得知黑衣女子必定拿出轻功秘笈交予骆花,助骆花逃离山洞?
骆花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走到那本秘笈面前,弯腰将之拾了起来。
次日清晨,火盆里的火早已熄灭,洞中依稀可见一个身影在石台上打坐运功,修炼秘笈,此人正是骆花。或许是想通了,又或许只是逼不得已,骆花已经开始修炼《燕鱼秘笈》。沉睡,做梦,狼嚎,惊醒,修炼,似乎已成了她每日的必经之路。日复一日,转眼过了半个多月,洞中的口粮已所剩无几。
“这是最后一口蔫梨。”骆花看着手上的半个梨,自言道。随后,她又抬头看了看洞顶上的那把映雪刀,依旧插在石缝中,一动不动,又似乎在向她招手。她将那半个蔫梨轻轻地放在石桌上,运气调息,一跃而上,这是她的第一百次尝试。这一次,她轻如飞燕,跃如飞鱼,踏着石壁,跳上了洞顶,紧紧抓住映雪刀,用力插了进去。刹那间,石门轰隆一声打开了,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洞中,别提有多敞亮。
骆花拔出映雪刀,落回地面,眼泛泪光,缓缓走出了石洞。